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查无此人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尾随而至的梁美莉无言摇摇头,把自备的黑森林蛋糕从中间切断,把没有樱桃的那一半递给陈海天。

    「总比拿去赌掉好。」他斟了一杯咖啡给梁美莉,拿起蛋糕在一旁坐下,五月的天气开始变热,常常下雨。

    「最近李组长如何?」这问题,梁美莉每隔两天就问一次。

    「一样啊,聊天,写信,装做没有关站这件事。」陈海天瞄梁美莉一眼,「你重复问不累啊?怎么不把时间拿去见网友?」

    「前阵子电视连续播欲望城市,我看了五个小时,得到一个结论,」梁美莉吞下半块蛋糕,一脸认真的说,「我跟那四个女人都有妄想症,妄想找到永不离开的幸福。」

    「她们四个都找到了。」

    「所以这部剧烂尾了,你要以一到三季为准,之后的别理。」梁美莉舔着手指,「我也很想烂尾,但这辈子大概只有阑尾,所以我暂时金盆洗手不见网友。」

    「你不是说有怪堪打直须 ,莫待无怪耍白痴。」

    「怪打太多会累,意识涣散时,很容易就把拖鞋看成鸡腿,我可不想把胃搞坏,更不想跟猪头一起幸福快乐。」梁美莉耸耸肩,「而且我想要的是可微波的鸡腿,想一个人时就把她冰到冰箱,要人陪时再拿出来微波。」

    「你可以去肯德基买现炸鸡腿。」

    「陈小万,你知道我们的差别在哪吗?」梁美莉啧啧两声,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可以做到无情,但你不适合无情;我做不到无情,但我超适合无情。」

    「好可怜,无情又无鸡腿的人,我请你吃烧饼。」

    「不能加个油条吗?」

    「没钱。」

    第十七章

    踢走梁美莉,陈海天拉下店门,到后面帮忙大叔炒豆子,炒完五锅之后,他热得快中暑,搬生豆到肩颈僵硬,不过他没有休息,因为他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这个工作抓住他所有的注意力。

    下班后,他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用热毛巾在肩膀敷着,抱着巷口买来的牛rou面,坐在电脑前边吃边上网,他一向坚持吃东西要坐在餐桌或客厅沙发上,但是今天太累了,他需要看没有事的信来放松几乎不能转动的肩颈。

    「昨天看了幽游白书,飞影的meimei是雪女,流的泪会变成值钱的冰泪石,跟中国神话里的鲛人一样,不过鲛人的眼泪是变成珍珠,后来我找到猫头鱼尾的人鱼kitty,可惜打扁了也没掉珍珠给我。

    但是我觉得不是每颗眼泪都会变珍珠,必须是有感情的眼泪,感情就像rou冻里的胶质,把水分凝固。所以跟雪女或鲛人买珍珠时,要问清楚这是谈恋爱的甜蜜珍珠或是闯红灯被开单的不爽珍珠,不要买错。不过,打哈欠掉出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所以不用担心买到眼屎珍珠。」

    眼屎珍珠。陈海天边笑边喝牛rou汤,太习惯没有事的嬉闹低俗时,有时就忽略没有事藏在背后的层次,仔细想想,没有事从来没展现过任何负面情绪,也不曾批评过任何人或事,这样的人,不是过度善良正向,就是过度深沉内敛。

    他突然觉得可笑,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对没有事的认识其实趋近于零。

    吃完牛rou面,喝掉一壶奶茶,咖啡浓郁的味道却还是哽在喉头,吐不出咽不下。他在站上等到凌晨两点,没有事一直没出现,他只好打着哈欠写信给没有事。

    「我的肺里装满一百磅的咖啡味,如果我会吐烟圈,也许可以吐出五十个甜甜圈跟五十个贝果,全是咖啡口味。」

    入睡前,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在孬种拼凑这两年来,他所知道的没有事。

    对事情有自己的见解,反应快,观察力敏锐,不盲从,文字敏感度高,知道很多故事,看的电影听的歌都很杂,心思细,举止却有些粗心,老是撞到或忘东忘西,不太在意社会体制和别人的看法,凡是对得起自己就好,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喜欢吃路边摊的小吃,喜欢蛋黄酥,有个很粉红的花名……

    他想不出更多的了。于是在睡着前,他决定明天开始转寄剩的七百多封邮件,还剩下二十一天,再缺乏耐心也要把这件事做完。

    等彩虹梦关站后,等数个朝暮匆匆而过后,他要再度重温那些对话和信件。

    慢慢读,慢慢悟。

    和朋友笑着挥手道别,说下次见的时候,很少会想到「断绝」这样的字眼。因为真正的断绝降临时,通常不会做事先知会。

    当陈海天准备好零食和热奶茶,准备进行转寄工程时,却连不上彩虹梦。他等过第二天,然后是第三天。到了第四天,他终于连上彩虹梦,黑色屏幕上只有冷冰冰而且毫无感情的公告。

    「硬碟挂了,就此关站。再见。」

    为什么硬碟这么任性,连剩下的半个月也不撑?这种冷冰冰的公告一定是那个据说很漂亮的站长写的。没有事有看到我的回信吗?他有写新的信给我吗?再见。再见。再见。就这样再见了。

    他的脑袋又开始转动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像部连字幕也没打的无声电影,直到回神后,画面才渐渐淡出。

    他在电脑前呆坐一阵子,然后起身拿起扫把,从一楼到三楼,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扫一遍,接着去厨房切葱花,一刀一刀,慢慢的切。他只是想找点事情做,才能假装一切依旧,假装这只是某个寻常的夜晚,等下没有事会上线和他闲聊,聊到睡意涌上,他们互道晚安,然后早上起床,再度开始和咖啡相处的一天。

    等到葱花装满大碗之后,他才放下菜刀,坐到椅子上,身体里的失落感伴随着这栋房子、以及窗外的风景一起呼吸。你到底在做什么。他问自己,眼睛盯着空气中的某个点发呆。

    竟然连再见都来不及说。

    所谓的断绝就是这个样子吧?陈海天心想,前一秒以为有无限长的时间说再见,下一秒就无预警地走到再也无法触及的地方。

    他不难过,他对关站已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失去邮件,但记忆还在;他只是遗憾来不及说再见,要是能好好说再见,不管那是个怎么样的场景,他都觉得好过一点。

    流理台反射出他的脸,破碎又扭曲的脸,他的脸。

    遗憾随着那张脸攀爬而下,贴肤彻骨,无间无度,全世界都跟着沦陷。他望着天花板,在心里重温没有事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信里有被感情凝结成珍珠的眼泪。

    他走去客厅,搬椅子坐在窗前,瞪着窗外,一动不动,许久之后,才对着空气说了一句话,遥远的声音像是告别的诗,在黑夜的客厅发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