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汴京春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25

分卷阅读525

    赵栩一众方至相州城外, 官道旁一位胖乎乎圆滚滚的中年男子, 身穿富贵团花蜀绸襕衫, 带着一些部曲立刻迎了上来,恭候在一旁,等章叔夜背着赵栩和九娘上了最后一辆马车, 才在马车前行了大礼, 又和坐在车辕上的章叔夜说了几句话,方领着众人直奔城北。

    相州城比起鹤壁和封丘,更是繁荣。九娘透过车窗帘见到“元旭匹帛铺”的招牌时,愣了一愣,看着那“元旭”二字, 想起自己几次提起要将杭州元旭的印信交还给赵栩,都被他拒绝了, 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颈中红绳上那颗乳牙坠子, 偷偷瞄了赵栩一眼, 复又若无其事看向窗外。见那领头的掌柜和门口的伙计说了两句,车队又徐徐前行,往右转入了一条巷子。

    赵栩心知自己当初随口取的名字被九娘看出了端倪, 实在得意,见她伸手一摸的动作和偷瞄自己的那一眼跟做贼一样,说不出的趣致灵动,忍不住凑近了笑道:“阿妧可想过,我还了你那宝贝乳牙,你该再给个什么我才是?”

    九娘讶然挑了挑眉,龇了龇一口贝齿:“难不成六哥想要我变成无齿之徒?”

    赵栩手指轻轻在她雪白门牙上一弹:“你这是抱怨还是撒娇?若是抱怨的话,我便也有话要同你好好说道说道,那方帕子——”他想起听香阁里被阮玉郎盗去的帕子就心里不舒坦,谁知道那老不要脸的还偷了阿妧什么物品,万一有抹胸什么的,他非亲手杀了阮玉郎不可。

    九娘忍着笑掩了半边脸:“堂堂燕王偏要学人家说话,无耻之徒,不害臊。”她的话每次被赵栩说出来,就变了意味,平白多了几分暧昧缠绵。

    “人家是谁?”赵栩疑惑道:“哪里来的人家?”

    “我就是人家,人家就是我。”九娘没好气地道。

    赵栩摸了摸下颌:“阿妧果然学会撒娇了,妙哉。学我说话这句听起来就是抱怨,换成人家二字,意蕴截然不同。‘且相对青眼,共裁红烛。小语人家闲意态。’阿妧你再说几句人家来听听?”

    九娘的杏眼越睁越大。她前世只会对娘亲撒娇,今生只对慈姑撒过几回娇,倒是林氏常对她撒娇。但对男子撒娇,她以往最是不屑的,赵栩竟说她学会撒娇了......她为何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又或现在的九娘才是真正的自己?

    赵栩却又笑道:“山谷-道人有首词,昔日我只觉得艳俗,今日才明白个中妙处:‘香帏深卧醉人家。媚语娇声娅姹。姹娅声娇语媚,家人醉卧深帏。’阿妧可听过这个?”

    九娘粉颊登时烧了起来,想着输人不输阵,索性别过脸去不理赵栩:“偏你牢记这些,我可不曾听过。燕王殿下风流倜傥名满汴京,看来不知醉卧过多少声娇语媚人家的深帏了——”她不过随口一说,可最后那句一出口,眼前似乎当真看见赵栩对着别人情深款款相偕醉卧深帏之中,心里头一阵刺痛,酸得眼眶立刻发起涩来,这种酸涩倒把她自己吓了一跳,简直是不可理喻之事。

    赵栩一怔,旋即喜不自胜起来:“阿妧这是在吃味么?”探头凑过去看她,见她眼眶微红,情急道:“咦,你怎地真胡思乱想起来了?我是怎样的人你还不清楚么?”

    九娘垂首低声道:“谁在吃味了?”

    赵栩心中柔肠百转,又是欢喜又是着急,凑近了她正要细说分明,冷不防九娘猛地抬起了头,额头正撞在他口鼻处,疼得厉害。

    “啊?你没事吧?”九娘见他掩住了口鼻,顾不得额头也疼得厉害,急急要拉下赵栩的手。

    赵栩轻轻反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九娘见他上唇已一片紫红肿了起来,又悔又恼又心疼不已:“我是吃味了,想到你若是真和人家醉卧深帏了,就难受得紧——”

    赵栩却强压着笑,嘶嘶呼痛,在九娘这里,他早发现自己越是惨,得到的好处便越多。

    “人家就是你,你就是人家,傻阿妧你难受什么?”赵栩忍痛道:“在我这里,只有一个人家,便是阿妧。哪里还有别的什么人家?”他日后定要试试和她醉卧深帏,再说起今日事好调笑她一番。

    九娘见那紫红处渗了些血丝出来,掏出帕子替他轻轻擦拭,轻声道:“都是我的错——”

    赵栩一捏她的手:“我最不爱听你说这个。日后需改成‘都怪你’三个字才行。”

    九娘怔怔地看着他,柔声道:“都怪你?”

    赵栩点头笑道:“可不是都怪我。我给阿妧赔不是了。”怪肯定要怪他,因为日后免不了还想要她多吃些这等无关紧要的醋。她怎么吃醋,他心里都是甜的。

    九娘静静地看着他,前世她在开宝寺绊了一跤,苏瞻笑她成了泥地里打滚的小狗。她气囔囔地喊:“都怪你!都怪你!”怪他走那么快还不等自己。苏瞻却笑得直打跌,说她自己摔跟头如何能怪在他身上。原来他对自己心上的人,才会慢慢走等着她才会叮咛她小心那门槛。而苏瞻去打蜂巢时被蜜蜂蛰了,她虽也笑得厉害,却会不停地说着“都怪我不好”。

    九娘胸口热热的,眼中也发烫,忽地往前轻轻扑进赵栩怀中,搂住了他的腰,埋首在他胸口闷声喃喃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自然不是抱怨。

    赵栩下颌被九娘的幞头轻轻顶着,鼻尖萦绕着她的淡香,人都喜得有些七荤八素,一双手臂顿了顿才轻轻搂住了她的肩头,唇角不自觉上扬起来,上唇猛地一痛,原来真的不是在梦里。

    “是的,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赵栩柔声道,当然都怪他,都怪他,再多怪些才好。

    车内再无言语之声,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缓缓交融在一起。

    车队绕过两条街巷,到了一间民房的门口。早有仆从上前打开四扇黑漆大门,拆了门槛。众骑和马车直接鱼贯而入,这原来是元旭匹帛铺的后门。不多时,章叔夜“吁”的一声,马车稳稳地停了下来。九娘赶紧松开赵栩,坐正了整了整自己的衣裳,不敢看还在傻笑的赵栩。若她总在他面前这般失态,那便当成常态算了,她也绝不会懊恼或后悔。

    下了马车,方绍朴一见赵栩脸上有伤,吓了一跳,顾不得其他,跑过来仔细查验,随后便打了个哈哈,转身走开了,自去看众亲兵部曲将马儿牵到一旁都准备妥当的马厩里,又去看另一旁干干净净的鸽棚,唉,殿下也太心急了,这么短的一段路,就要霸王硬上弓。九娘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