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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宫中诸事更多如乱麻。阿禄花了好几日给各处宫人提点,这一天又在尚宫局耗了大半辰光,回到福宁殿门口时接到在垂拱殿当差小徒弟的一个口信,他赶忙赶地迈着小步进殿中。 寝殿重重垂幔放下,纱橱槅门也掩着,堂中和外间听候吩咐的宫女个个竖起耳朵,连纤云都一脸稀奇望着纱橱门后。 “哟,怎么这是?”阿禄走近,纤云忙竖起手指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不是他们不要命了敢探听私密,着实真真少有的罕事,思安和温行居然好像为什么事争执起来。 声音断断续续从纱橱后传出。 “……又不告诉我……阿冯只这么一个孩儿,难不成害了他……”思安的声音沙哑。 温行的声音则听着沉稳些,道:“怎会是害……此事你不用多管。” 阿禄一听是为孩子,暗道不好,冷眼扫过屋里的宫女们,让她们都各自做事去,又恨铁不成钢瞪了不务正业的纤云一眼。 思安着急了:“我是绝不会同意的。” “听话……嗯?” 思安呼吸急促起来:“不成……啊……你怎么能这样……唔!” “若不想……我会着人去办的。” “你……哈啊……” 往后思安被欺负得凄凄惨惨再没一个整音。 待里头渐渐歇下,阿禄估摸着,才清了清嗓子对里面道:“陛下,方才垂拱殿传话,说崔相公已经到了,求见陛下。” 槅门推开,温行一面系着里衣的带子一面跨出来。 薄衣下显出他挺阔胸膛的纹路,隔扇门后的垂纱挑开一半,床上伏着个人,半截雪白的手臂搭在榻边,帐中暧昧的气息扑面而来,弄得纤云这样伺候惯了的都老脸一红。 “备水。”温行道。 思安扶着榻挣扎支起身子,道:“我不管,反正我不同……”他抬头看见温行只着里衣,眉头皱起来,“你怎么就这样出来了,才刚好些,受风怎么好。”说着竟顾不得自己全身发软,要下床给温行拿外袍。 他手脚都还不利索,鞋子穿不起,赤足落到地上,温行折回榻边又把他塞回被子里,自己披了袍子道:“你又忙什么,地上不凉么。现下外面有事,等你想好咱们再谈。” 思安裹在被子鼓着腮帮子,温行被宫人们伺候着去汤殿沐浴更衣。 当晚天色擦黑温行也没从垂拱殿出来,崔瑾呈和几位后来奉诏入宫的大臣据说也没出宫,想来是朝政上什么要紧的事,福宁殿与垂拱殿毗邻,思安远远瞧着垂拱殿外似乎还有宫人提着灯笼来往,殿中的灯火也未熄灭,着人去前面问,温行只传回一句话让他早睡勿等。 囫囵眯一晚上至天明,第二日垂拱殿亦是大臣出入频繁,隔一日在紫宸殿上朝,过午又回垂拱殿,而后一连几日温行都没有回福宁殿。 思安头一两晚还让人去问,后来温行派人取了些换洗衣物等到垂拱殿安置,便不再问了。 先起了龃龉,过后话没说投合就一个不见一个不问的,要知道平日两人好得什么似的,这么多年都少有各分一处的日子,在福宁殿宫人看来,可不就像两人赌气了么。 又过了几日阿禄实在看不过眼,趁思安让他打发太医院派人给冯妙蕴看病的时候,琢磨了一套话。 “奴瞧冯夫人也未必就不好了,太医院去看过,兴许没得几日就好转。”俞嵇卿始终未娶妻,冯妙蕴这么不明不白跟了他,他们的身份也不能像平常一样论嫁娶,直到如今,也只能称冯妙蕴一声冯夫人。 仿佛知道他话头一开要说什么,思安瞧他一眼,自转开脸没接话。 阿禄只能巴巴地继续道:“所以犯不着,您要担待小辈那办法多的是,这过继嘛……就算过继也可以让其他宗族里没孩子的过继,往后您多过问一二,多派些人教养照看也是一样的。” 为保护思安,福宁殿从来严密不让外人轻易得见,而俞氏宗亲和前朝旧臣之种种,温行怕勾起他从前放不下心结,更不许人多提半句。 这孩子有那样的爹娘,身份也尴尬,阿禄认为温行一定不希望思安与他亲近哪怕一分半分。 思安还是没个回话,自己走到内室打开墙角的雕漆大衣柜,从里面取出几件衣服,又走到南壁下的大箱子前,打开翻找一通,整个屋内搜搜捡捡。 他不啃声,阿禄只好巴巴跟着。 “陛下最听郎主的话,哪一次不是您说两句就什么都依了,老这么闷着扯不开也没个意思不是。瞧这些天垂拱殿里灯火都到三更才熄,陛下一定在忙着政事,没有您在一旁,肯定又忘了多保重身子。” 思安闻言身子一停,复又至衣柜前抬手把放在最顶一件厚斗篷取下来。 “胡说,陛下哪里随意听人摆布,我说不行他可不听。”思安道。不听就罢了,还用那种法子逼着人答应,想到此处脸上一热,思安低头把大斗篷并先找出来的几样物件都装到绸布包里。 阿禄听他语气有松动,只想劝得他这会儿撇开这口气去,忙道:“一时半会儿抹不开,往后还好慢慢地说。” 思安不置可否眨眨眼,把包好的绸布包往递给阿禄,道:“送去吧,嘱咐那边的人小心伺候。” 阿禄一瞧,原来包里全是温行在福宁殿用惯的一些东西,那件崭新的貂皮大斗篷,还是思安今年特意选了幽州进贡的皮子让做的。 阿禄喜道:“诶诶,奴这就送过去,天凉衣上身,陛下心里再清楚不过。” 思安被他开花儿一样的笑闹得直起鸡皮疙瘩,嗔怪他一眼。 耳边伴着风声响起一阵琴音,宫人们都好奇,侧目凝神寻声源朝窗外望,福宁殿距离嫔妃居住的后宫有些距离,况且嫔妃中倒没听说谁擅琴的,琴声如此清晰,只能是从垂拱殿里传出。 阿禄的脑袋都快埋到胸口。 思安听着声音又见他这般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温行在垂拱殿住了好些日,也没见他来劝和,怎么偏偏今日来了,思安道:“是谁在垂拱殿?” 思安一贯都是温和的,阿禄跟了他不只十年,从没见过他的目光如此蛰人,冷汗都流到脖子里。 第69章 默认分章[59] 番外十 几日前留在垂拱殿伺候的小徒弟跑来告诉阿禄,常宸妃带五皇子去探望陛下,还跟着一个常家小辈,是个少年郎,说是宸妃娘家子侄一辈,要给五皇子当伴读,特意带来请陛下过目。 “常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