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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朝他点了点头,便转向和自己打招呼的裴修珞,他露出微微失望之色,随即,视线也投向了那扇门,目光带了些飘忽,神色也和平常不大一样,唇角紧紧地抿了起来。 “芙妹。” 裴修珞年底就满二十了,学业一向不错,文质彬彬,笑着和嘉芙点头。 做亲没成,姨妈孟氏似乎有点不快,嘉芙这趟来,对她也没从前那么嘘寒问暖了,但这个亲表哥看起来和从前还是一样,应该没怎么放在心上。 “娘——” 辛夫人提声,又叫了一声,里头随即传出一阵脚步声,裴右安扶着裴老夫人走了出来。 裴老夫人眼睛略红,脸上皱纹却舒展了开来,点头:“是右安回了。” 辛夫人仿佛错愕了,望着对面那个已然完全成年男子模样的裴右安,目光一时定住。 裴右安转向她:“见过母亲。我离家多年,母亲身体一向可好?” 辛夫人回过神,脸上露出笑,但是就连嘉芙也看的出来,她的笑容分明有些勉强。 “好,好,”她点头,嘴唇翕动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的眼睛看向裴老夫人,“年年到了今日,我都叫人打扫你的院子,就是盼着你回。今日总算回了,好,好……” “有劳母亲,多费心了。”裴右安朝她行了礼,又转向裴荃和孟氏,同样见礼:“侄儿见过二叔,叔母。” 裴荃忙叫他不必多礼,孟氏更是笑容满面:“右安可算回了!你一去多年,你二叔和我哪天不在念你!方才乍见你,险些认不出了!比从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心里实在欣慰!你回来就好,再不要走了,一家人怎可少你一个?” 裴右安道:“累叔父叔母为我牵挂,右安十分感激。” 孟氏嗐了一声:“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感激不感激。珞儿,快来见过你大哥!你大哥比你大不了几岁,文章学问和你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可是天禧朝的进士,大名鼎鼎,当年年纪虽小,文章做的恐怕连你太学里的夫子未必都比得过!这回他回来了,你要多向他学做学问,劳烦他帮你看文章,亏的你们是兄弟,这样的机会,外人求都求不来!” 裴修珞朝裴右安见礼,恭恭敬敬道:“见过长兄,还盼长兄拨冗,不吝赐教。” “我已多年未碰文章事了,于笔墨早已生疏,如今恐怕远比不上三弟你了。我这趟回来,在家中预计停留时日也不会久。你若有文章疑难,我陪你切磋切磋,倒是可以。” 一直没作声的裴修祉走了上去,笑道:“大哥!回来都不说一声的,原本我该出城迎你的!怠慢了大哥,大哥勿怪我才好。” 裴右安转向他,微笑道:“二弟客气了。我不在,祖母和母亲都累你事孝,该我向你言谢才是。” “哎呀,都是自家亲兄弟,哪里来的那么多见外!”孟氏笑着,上前打量了眼裴右安,叹道:“嫂子你看看,右安为今夜赶回,路上这是吃了多少的苦。娘这里既拜过了,快些带去换身衣裳,吃口热饭,其余话明日说也不迟。” 辛夫人转向裴老夫人:“娘,那媳妇先带他去歇了……” 忽然,偏屋里传出一阵孩童的哭嚎之声,声音尖利无比。 辛夫人脸色一变:“全哥!” “夫人!老夫人!全哥又不好了!” 乳母匆匆跑了过来,看见这么多人在,一愣。 “全哥怎的了?” 辛夫人厉声问。 乳母醒悟,慌忙道:“方才全哥睡醒,要找夫人,我便抱他过来,耍了片刻,困了,又睡了过去,我怕抱来抱去吹了风,就和玉珠姑娘一道,在老夫人这里安置哥儿睡了下去,不想方才好端端的,突然又发了前次的病!嚷着浑身痛痒,哭闹的厉害!” 辛夫人脸色大变,急忙跑向偏屋。 裴修祉顿了顿脚,命人速去请医,裴老夫人也露出焦急之色,叹道:“怎的好端端又病了?” 嘉芙压下歉疚之感,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忽听一个声音道:“祖母稍安。祖母也知,我少年时曾习医,也算略通医道,侄儿病的急,我先去瞧瞧,看太医来前,能否先帮他止些痛痒。” 裴老夫人松了口气,点头:“是,祖母怎忘了!你快去吧。” 裴右安朝嘉芙方才待过的那间偏屋快步而去,裴老夫人,裴荃夫妇,全都跟了过去。 嘉芙很是意外,没想到裴右安竟也曾习医。 他口中虽只说自己略通医道,但既然主动提出去给全哥看病,医术绝不可能真的只是粗浅。 不知为何,嘉芙忽然感到心里有点忐忑,见众人都去了,迟疑了下,也慢慢跟了过去,并没往里,只站在门口,看了进去。 全哥仰面躺在榻上,周围都是丫头婆子,他头脸皮肤红肿,哭的嘶声力竭,见祖母曾祖母都来了,哭嚎声更是尖锐,手脚胡乱舞踢,力气竟大的异乎寻常,几个婆子想一齐稳住他的手脚给他脱衣,都被他给挣脱开了,一个婆子不小心还被踹到一脚,哎呦一声,后退了两步,险些坐到地上。 辛夫人心疼万分,眼睛里也含着泪。 裴右安命人都散开,自己上前,按住了那孩子胡乱踢动的两条腿,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屈起拇指,指节在那孩子的脚底心顶了几下,那孩子浑身便软了下来,只躺在那里哭哭哒哒,顺利脱去衣裳,只见身上皮肤冒出了一颗颗的红疹,脸庞红肿,眼皮和嘴唇也肿了起来。 “前几日就曾莫名发了一次,当时请了太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今日原本已经好了,不想好端端的,竟又发了病了……” 辛夫人在旁念叨。 裴右安翻起全哥眼皮,观察片刻,又俯身,闻了闻全哥的衣服,眉头微蹙,若有所思,忽的仿佛想到了什么,抬起眼睛,转头竟看向立在门口的嘉芙。 嘉芙一时闪避不及,对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两道目光,泠泠如水,又锐利如电。 他为什么突然看自己? 难道被他发现了什么? 嘉芙心头一阵乱跳,就在这一刹那,手心竟就冒出了一层冷汗。 “怎样,可看出来什么?” 辛夫人追问。 裴右安转回视线,扯被将全哥盖住,道:“无须过虑。勤将门窗打开通风,给他泡个澡,里外衣物全部换掉,我再开一副祛痛止痒的药,慢慢便会自愈。” 第11章 孟夫人将登记所造的账册交接了,看着管事锁库门,交了钥匙,事毕,已是子时,人腰酸背痛,想着女儿还在等自己,马不停蹄又赶来北正院,到了才知,方才自己人在库房的时候,这里竟出了这么多的事。离家多年的裴家长孙裴右安不期而归,全哥儿又发病,于是找了辛夫人,交待几句,便带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