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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其实还可以接着读书的。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接着读书,靳筱眨了眨眼睛,觉得鼻子有些酸,车窗外几个女学生模样的人抱着书经过,让她忍不住回头去看,眼里带了艳羡,她们穿着时兴的马甲短衫,齐耳的短发什么饰品都没有,却看起来朝气蓬勃。 靳筱的手禁不住摸向车窗,从前尚且觉得,有杂志,有花房,就可以喘得过气,可自由如果不是自己挣来的,这些宽松,同在靳国已的眼皮底下偷偷读书,也没有什么区别。 她去猜测四少对她的感情有多长远,什么时候便没有了,确实凉薄了一些,可不对等的感情就是这样,低处的那一方掏了心窝子,就是拿下半生在赌,她没有勇气。 诚然她喜欢四少,可她也喜欢阳光,喜欢书店,喜欢自由自在地读杂志。 她不愿意冒失去这些的风险。 靳筱望着窗外,突然瞧见了什么,咬了嘴唇,回头冲司机喊了一声,“停车!” 她要自己走走,吴妈自然不同意,同她说些四少知道了,定然不会绕过之类的话,靳筱却半句也听不进去,她神色有些凄惶,想来是同四少闹了别扭,带了急切地恳求,“只这一回,就这一回。” 她指了指一旁的书店,“我只在那里看一会书,一小会就好,晚上你再找司机来接我,行不行?” 她一面低了头,喃喃道,“我许久没有一个人了,走哪里都有人盯着,都有人看着。” 可她心里知道,便这一下午的独处,光靠恳求,也怕是求不来,靳筱握紧了裙子,觉得难过。 原来婚姻失去的是自由,她以为自己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原来不是这样。 从来大家族仆人簇拥,以为是风光,宅院外,却没有自己的半个角落。这世上的景致,街头巷尾的趣味,自己去看,和有人同行,是两个体验。 她从前,也不觉得一个人到处走走,是怎样的快乐,如今失去了,却觉得很迷茫。 靳筱笑了笑,有些无奈,打算喊司机继续开回家里去。 她身旁吴妈却拍了拍她的腿,轻声道,“那少奶奶就在书店里呆着,过会司机来接。” 靳筱笑起来,说了许多的“谢谢吴妈”,开了车门便跳出去。吴妈在她身后喊了一些话,她也没有听。书店门口写着新进的一些书,又有一些打折,每一个字都让她新奇,仿佛写的都不是中国字。 油墨香聚在一起,便成了一个新的地界,这里没有人认识她,没一个人在看她,于是周遭的人,便都是透明的,靳筱的手指从书架上一本本过去,硬皮或软皮的封面到了她手上,仿佛都在同她讲话。 周围有学生捧一本诗集去读,她也禁不住看书封是什么,大学的学者新印了专著,她也觉得有趣。新近有位哈佛留学回来的学者,写了,她不过读了两个字,便觉得自己学识浅薄,一面又高山仰止,不愿意丢手。 一旦窥见了自己未能及的领域,才知道同为人,有的人在尘世里浮沉,有的人却已经超越了时光,有了三百年难得一见的成就,靳筱一面读,一面艳羡,不过寥寥数字,已然让她拜服。 从前在学堂里读书,讲历史的课程,课业最重,因要读许多的书,那时候她小,不乐意去读,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枯燥的东西才会积累出最璀璨的光辉,比如她手里这本。 四少说她太爱杂志,其实她只是没有什么机缘,接触到更高深的著作。 这世间除了她丈夫爱不爱她,实在有太多有意义的事情,靳筱呼了口气,又往后翻了一页。 她读的专心,未在意身旁有人看她,等她约莫读的差不多了,想要再找一本,却被人唤了声, “小筱。” 她拿书的手停住,回了头。 原来是位故人。 柳岸之手里也拿了本书,见她回了头,笑意放大了,眼里有隐秘的波澜,“真的是你。” --- 写于1936年,文中提前了几年 故人 他们许久没见了,柳岸之还是从前那个样子,连眼镜框都没有换过,可靳筱却已经大不一样了。 靳筱点了点头,他俩从前,也不算很亲近,真的细说了,柳岸之的母亲,倒一度瞧不起她,觉得她上赶着倒贴她儿子,两家人坐一起吃饭,总不给她好脸色。 遇见故人,同她来讲,从不是什么开心事,靳筱轻声说了句“好久不见”,打算拿了手上的书,便去结账。 柳岸之却上前来,去看她手上的书,他略走的近时,靳筱左退了一步,看起来是转身同他说话,其实是拉开距离。 柳岸之也不在意,指了指她手上的,“你在看陈先生的书?” 靳筱“哦”了一声,也没有接他的话,柳岸之却自顾自陷入了沉思,“你从前,很喜欢杂志的。” 他又笑起来,“你记不记得,去年你母亲让你来我家送柿饼,你在书店看书看迷了,大家都找不到你?” 他觉得好笑的事情,对她来说,却不是什么好回忆。也没有什么大家都去寻她,不过是靳筱母亲赶巧去了他家,发觉她还没把柿饼送过去,四处寻靳筱找她麻烦罢了。 」 她想到这里,也笑了笑,带一些嘲讽,“是么,原来是去年的事情。” 可这些事情已十分的远了,远的像她忘喝了孟婆汤,才让八辈子之前的事情还依稀记得。 靳筱这样兴致缺缺地回话,柳岸之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反而尴尬。 看书的兴致没了,她便没必要还呆在这里,靳筱又拿了一本书,打算去结账,一面随口问了句,“你不是去了日本?” 柳岸之听了,却很高兴,觉得她也曾放他到心上,“只是去玩了一个月,要回来参加毕业考试。” 她点了点头,“哦,你毕业了。” 他挠了挠头,有一些不好意思,“这边的女子学院聘历史老师,我就来了。” 她原本步子已开始往柜台迈,却停下来,“韶关也有女子学院?” 柳岸之点头,又看她怀里的书,笑道,“还聘了不少名师呢,你若想去,我帮你说一说,让你去旁听。” 他兴许是好意,可靳筱却不乐意承他的恩惠,柳岸之虽没有得罪过她,但也是她晦暗过去的一部分,她一点也不想看。 让靳国已知道了,大概要说她嫁出去便以为自己是金枝玉叶了,忘了出身。可她便是这样不念旧,因同过去划干净了,才知道人可以不这么活。 因此她点点头,便去柜台结账,柳岸之同她一起,在她掏出钱包的时候,又问她,“旁边新开了羊rou汤馆,你从前很爱喝的,要不要一起去喝?” 她确实许久没有喝过羊rou汤了,靳筱接过老板找的零钱,没有看他,“不了,”她将钱放回钱包里,面色依旧是冷淡的,“我丈夫不喜欢羊rou。” 她已这么说了,想来界限已经划清楚,可她出了店门,柳岸之却抬眼看了看天,“天色有些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