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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你还记得。” “我是记得,但是我不赞同你的做法。既然有这么高超的技术,当然要和世人分享,独占着又能有什么进步。”络霭鼓起勇气辩解,“数千年来,曾经出现过多少‘祖传秘方’,除了那些公开出来的,大多数也都湮灭在战火流离中,难道就不觉得可惜。” 阎非璜转回身蹲下来,在背光里为络霭将蓬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而后开始冰冷地,嘲讽地,挑起了嘴角。 “分享什么,发扬什么?不就是个杀人的技术么。”他说,“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心,想出了不是用于战争的,爱到哪国宣扬都随你。但是你这样做算什么?今天丹州城赶上了我们,明天我还能造出更犀利的武器——可是结果呢?一样是我们胜利,只不过战死的人会更多。” 络霭哑口无言。 “做人不能三心二意。当初既然下定决心走到这一步,就是要承担后果。生也好,死也罢,走下去吧,毕竟是你自己的选择。”阎非璜漫不经心地。 这句话对络霭说也合适,对自己说也合适,真是万用万灵的劝慰之语。他心不在焉地想。 “我后悔也不行吗!我只想好好活下去。” “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要围绕着你转的。你要知道,我的目标很明确,时间又如此紧迫,而且还是兵行险招,所以绝不会容忍节外生枝。时间久了,也该杀几只鸡吓吓不安分的猴子——第一只‘鸡’,就委屈你来做吧。” ##################### 第一百七十章爱的意志 走回街口,已经深夜。这也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陡然之间,东北方的城脚传来震的轰隆巨响,连大地都在颤抖。这一声震,将全城的民居全部惊吓到了。顿时里,孩童哭泣之声,求神拜佛之声,下跪告饶之声比比皆是。 过了不久,东北角那处起了熊熊的火光,扶摇直上。是正在集中焚毁锻造武器的工具。 至于已经锻造好的兵刃,将要分配给黑羽旗帐下各营的士兵带走。 远处的火烧起了灰黑的烟雾,滚滚地蒸腾地融入了漆一般的夜空里。星星也全部被遮蔽了。 面对那彤红的火焰,即使站在远方,阎非璜的面庞也被照得血红一片。他静静地矗立了许久,缅怀曾经能安静观看夜空的年轻时节,曾经有人陪伴的前一个世代。 直到又有两拨士兵来催促他去行庆功宴,才终于离开。 ************ [中军帐] 庆功宴摆在城外军营里。 金王爷不太热衷于进城展示军威,所以直到离开,都预定继续住在防务森严的中军帐里。就连目前在丹州城里负责焚毁锻造工具的军队,也将于任务完成后归队。再把城墙轰倒之后,连戍守防务军都不用派驻,走到哪拆到哪,城墙还有什么用。 整个军营都陷入狂欢。这在其他国家是不会允许的,就连军中饮酒都是禁忌,可是在黑羽旗中却是百无禁忌一般。 有舍就会有得,狂欢会让人放松警惕,可是只有外行的士兵外行的军队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黑羽旗的士兵是袭营行当里的专家中的专家,就算狂欢,也是刀不离身;就算喝酒,也是酒到三分就不再入口。 曾经有一些不怕死的敌军趁他们狂欢的时候袭营,哪知道迎接他们的却是酒到三分,正是手痒万分、勇气十足、跃跃欲试的黑羽旗兵。 这些酒汉杀起人来真个如砍瓜切菜,结果往往是来者全军覆灭,气氛更上一个高潮。第二日还将袭营者的尸首全部用马匹拖至敌军营外弃尸,层层堆叠,见者皆是胆战心惊。 但是今天,金王爷觉得忐忑不安,因为他发现,侧座的阎非璜四呼郁郁寡欢。就算进行到论功行赏一块,阎非璜也只是对上前领赏的将士浅浅地微笑。 金王爷有些纳闷,就算是已经有文吏事先草拟好了行赏细则,也不能如此心不在焉呐!阎非璜平日的表面功夫做得是很好的,怎会如此失常? 论功已毕,酒过三巡,将领都各自散去自己营中鼓舞士兵去了。中军帐里只剩下一干文官谋士。阎非璜放下酒碗,起身离座走出帐外。 金王爷看看四周各人都开始捉对话,气氛十分随和,就没再打扰他们,招呼也不打一个,跟着阎非璜出去。 很远的地方,方形的城池的远角下还有火光燃烧,但是浓烟不足以遮蔽如此广阔的空,仰望星空,一片灿烂。 金王爷一出帐,看见的就是仰头遥望星空的阎非璜,背影一如初识,挺拔、坚信、强大而有力。 这样的人当年竟然混到倌楼里去,逼着老鸨将他的牌子绘成红牌,偏偏还强调卖艺不卖身,硬是在南韩首理城里闯出了个“绝无仅有的怪人”的名声,为的就是守株待王爷。 就是这个家伙,等把人骗上了倌院的床,才露出本性,说什么“若是你不肯从了我,就别想活着走下这张床”之类的绝对引人误解的正经话。 阎非璜回转身,严肃地看向金王爷。他缩了缩脖子,回过神来。 “救助白狼王的圣旨……”阎非璜说。 “刚刚又接到第七个金牌密令,已经不能再拖了。小皇帝发了话,就算不要慕容锐钺的洛平京也罢,就算以前所有的战果毁于一旦也罢,一定要救下白狼王。” 阎非璜负手呆立,金王爷越发觉得他很反常。 “你为什么一定要抗拒皇命?”他忍不住问道,绝没想到居然引得阎非璜两眼射出锐利的杀气。这不是自己能接触的问题——金王爷立刻反应过来,迅速地闭上嘴。 就在阎非璜形成的沉重压力下,金王爷简直有了心惊胆战的感觉,在战场上,他也曾有好几次几乎被敌军的将领砍下了脑袋,或者是陷入了小兵的包围进退不得的困境,可是从来不会胆怯,更别提在一个人的目光下簌簌发抖的窘境了。 可是金王爷也只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示弱。因为他是平生仅见的。经过这么久的友情之后,金王爷有时也会想,这样的人已经超越了常人的境界了吧,面对战场上的谈笑风生,面对叛逃者的冷面无情,如高山一样的气势,如钢铁一样的意志,或许是南韩神话中狼军战神的转世也不一定。 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