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秤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人去喊出她的名字,或是抓她回教室,然而没有人,一个都没有,比仇恨更让人痛苦的是漠视,她在这样被人漠视的目光中,感受的是什么样的悲哀。

    要不是那股怜悯来的太突然,太真实,姜尚武恐怕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义无反顾地冲出教室找她。那日的天气十分炎热,他穿过烈日照射的cao场跑向唯一阴凉的角落,还未真正接近,就看到程明那张白皙而英俊的脸,他听见程明扬着笑容对她说:“做我女朋友吧。”

    背向他站立的管平安歪着头,视线应该落在远处那些体育课上自由活动的同学的身上,他们的目光都如冰刀一般直直地刺向她,然后他听见她说:“凭什么?”

    程明轻轻一笑,好看的脸庞丝毫没有因她拒绝而衰败,他扔给她一瓶水,笑嘻嘻地让她好好考虑,然后跑向cao场一侧的篮球架下,那里正等着他开始一场球赛。

    姜尚武从始至终没有看清管平安的表情,但大概,是愉悦的吧,否则后来怎么会带着一脸畅快的笑容同程明招摇在学校里。

    他想女人都是属于情感的,而一旦出现一根□□,就会迸发出无限的激情,他后来再也没有看到过管平安落寞的神情,直到管乐死,那个和蔼快乐的女人,带走了管平安全部的生机。

    人一旦陷入绝望中,很难再走出来,除非遇见能够代替绝望的种子,然后等它发芽成长,比绝望扩张数倍,才能掩盖住自己的悲哀。

    ☆、39

    所有人都会离开自己,包括那个仅剩下怨怼的父亲,那年他在那所专科学校退学后,接着又被父亲退货,满脸褶子的老人气极了,他坐在门口,觉得手里的木棍也很无用,将它摔在地上,看着它滚了很远。

    “我恨不得没生过你。”

    那几个字姜尚武听得特别清楚,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觉得父亲说的有理,头一扭跑出家门,从此再也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家,但他心里是认同那个老男人生活的地方是自己的家的,一想起他就觉的自己不是无家可归。所以即使除夕之夜,他独自爬到楼顶看万家灯火,也不觉得孤苦。

    那时,他成了职业的酒吧驻唱歌手,每天在一群打扮特异的“音乐人”中显得特立独行,首先最特异的便是他那不特异的衣着。也许他只是不想成为管平安不认同的那个模样。即使她已不在。

    这时,有一个小女孩,开始总是和一群人来,欢欢喜喜,单单纯纯地玩闹,后来她开始一个人来,静静地坐在台下倾听。他知道她为自己而来,她眼里的痴迷从不遮掩,但这样一个还是孩子的少女,他皱眉,心里只想让她离自己远点。

    姜尚武一般晚上十点上台,自己弹琴,从不用伴奏,曲目也自己来定,曲风其实也没有十分明显的界定,他想来什么就来什么,有时唱完一首摇滚,再来一首情歌也很平常。

    少女的目光越来越痴迷,走的也越来越晚,他心里不满这样的视线,却无可奈何,因为她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他只唱几首歌,就让女孩痴迷的要死要活的?姜尚武摇头,对她眼里的情感没有悸动,只觉得自己十分羡慕,羡慕她随意挥霍的青春。

    呵,他什么时候也变得和那帮流浪歌手一样了,整天把青春和爱情挂在嘴边。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关联。

    终于有一天,他在酒吧里间像外看,看见那女孩身后跟着几条尾巴,红灯区出名的混混,能有什么好事。可关他什么事?姜尚武淡淡地回头,将刚才那口烟吐出来,又拿起酒瓶喝了啤酒,放的时间长了,一点也不凉快,满嘴里透出苦涩和粘稠。他忽然就冲了出去,手里还攥着啤酒瓶。

    酒瓶砸在男人头上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和那里面的液体浑然不同。趴在女孩身上的男人怒视地回头,姜尚武冷冷一笑,把全是玻璃碎碴的瓶嘴扎进他肩膀。

    男子发出很大的吼声,身旁几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才回过神来,他们一齐冲向姜尚武,却被姜尚武冰冷阴狠的眼神震慑在原地,他手里还攥着滴血的瓶嘴,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小混混,还不敢做江洋大盗,一时起了色心,是看准了这女孩儿总是一个人在半夜来回,谁想碰上硬茬,左右好事干不成了,扶着满身是血的同伴一溜烟跑了。

    白冰的脑袋此时还是蒙的,她虽然听过□□的字眼,但直到自己被捂住嘴,拉进浑黑的胡同里,被男人上下其手时,她才真切感受到那是什么样的恐惧和羞耻。挣扎?怎么管用。

    “谢谢。”

    姜尚武扔掉手里滴血的瓶子,从兜里掏出烟盒,才发现手上沾满了那人的血。

    “以后别来了。”扔掉染血的烟,他淡淡地说完,扭头离开。

    白灵此时心里却复杂极了,想到如果他不来自己会发生什么,脸色就变得十分惨败和后怕,但嘴角又忍不住向上勾,总算是和他说上一句话啦。

    在她眼中,姜尚武就像是城市中的一匹孤狼,桀骜而不群,总是冷漠地看着周围而心不在焉,然而歌声里又深情难却,让她感到十分矛盾。她涉世未深,偶然和同学来玩,碰见这么一个和班级里的毛头小子都不同的矛盾混合体的男人,被他身上的孤独所染,被吸引住也是正常。

    要说之前只是吸引,经过这一晚,他就变成她心里的黑月,再也不能割舍。

    接到父亲死讯的时候,姜尚武正在租来的隔间里呼呼大睡,电话是继母打来的,大概说了是因为脑出血。姜尚武挂了电话,挺尸般在床上躺了许久,怔怔地望着天花板不语。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他脑海里第几千次还是几万次出现父亲苍老的脸庞的时候,泪水滑过眼角,跌落在散发腐朽气味的被里消失。

    参加完父亲的葬礼,继母和他告别,她说要投奔远方的亲生儿子,说自己的孙子已经几岁了,都没见过几面,这次要好好疼疼。想起孩子,她笑了笑,转而叹了口气,“父子俩有啥隔夜仇嘛,你走这几年,你爸很惦记你的。”

    这样过了半个月,姜尚武重新出现在酒吧里,他没有上台,而是独自窝在酒吧的一角,拼了命的喝酒。喝多了吐,吐完了喝。后来几乎把胃吐出来,一头倒在酒吧旁的胡同里。

    白灵远远看着,不敢往前走,她知道他心情不好,也知道自己没啥能够安慰他的。但这不妨碍她担心。当她看到姜尚武倒下的身影再也没有站起来,这才怯怯地往那儿去,十几米的距离,她越走越坚定。她坐在地上,深秋的冰冷往身体里钻,她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希望这能让他好瘦点,眉头不要皱的那么紧。

    白灵看着胡同口路灯旁飞舞的飞蛾,觉得自己是不是就是那只飞蛾,义无反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