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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面哆嗦了夜空是深蓝色的,没有星星,只有一圈淡淡的白色月光,我扶着栏杆颤悠悠地站起来。体内作乱的酒精和徐真人的雷音狮子吼,使我觉得自己已经与这夜空融为一体,我好似掌控着整个天地,整个气流在运转,还有脚下那个遥远的深黑色的泳池。 阿朱光滑的脊背就像条鱼般在水中若隐若现,等他再一次跃出水面的时候,我闭着眼睛跳了下去,没错,我要把他砸到池底,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想出这种想法,但眼前只有这种想法! 你有什么办法能让那厮晕倒?! 我跳了! 其实我不会跳水。 我自觉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像块大饼般“啪”地平拍在水面上,既没压住水花,也送走了意识。 不,其实意识还有一点,我知道阿朱和核儿在池底摸索我,还听见他们商量,阿朱说:“赶快人工呼吸。”核儿说:“这么麻烦干吗,掌掴吧。” 这牲口我果然没看错你…… 我是第二天才醒的。 阿朱正坐在我的床前,看起来很不高兴。他说:“同样是喝醉了怎么徐真人就躺在泳池边上睡觉,你怎么就上了跳台呢? 可、可明明是那家伙撺掇我…… "桃儿。”阿朱说,“真人问了他的主治医师,他说你这种情况可能是心理压力过大引起的,以后还有可能出现自伤、自残的情况,让我们注意观察你。” 他把凳子拉近了一点说:“从今往后,我会二十四小时密切监视你。” 我傻了道:“你开玩笑?” “没开玩笑。” “我没事。” “你有事。” “你出于什么理由宁愿相信一个神经病医生也不相信我?” “因为你神经了!”他咆哮。 我第一次看见他发火,还是很吓人的。 “核、核儿呢?徐真人呢?”我开始寻求母性的安慰。 “上课去了,这几个小时我值班。” 我们默默对坐了一会儿我现在的脸色肯定比墙壁还惨白,我第一次产生了不愿意见他的念头。 我厌恶我自己。 “你要去哪儿?”他问。 “博物馆。” “一起去。” “不用了”我无力地说。 “一起去!”他吼起来。 “好吧,好吧,别叫唤了,我心里很烦……” 我蹲在博物馆的角落里拿着速写本画画,而且已经画了大半个小时,鬼知道我画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堆杂乱的线条,阿朱守在不远处,低头玩着手机,丝毫不显疲态。 我偷偷打电话给核儿说:“快来接我,阿朱太吓人了。” 核儿说了句“配合治疗”就掐了线。我只能打给徐真人,徐真人在课堂上旁若无人地放声大笑:“啊哈!啊哈哈哈!十米跳台!啊哈哈哈哈哈!” 畜生! 我收拾纸笔,阿朱问:“要走了吗?这次去哪儿?” 有人亡我等艺术家之心不死,我想不出去哪儿,有时候两个人单独相处也并不叫约会。 他提议道:“去网吧吧,我陪你玩会儿游戏。” 我不玩游戏,不是每个傻帽儿都玩游戏。颜小二加了我的好友,在他的头像孜孜不倦地跳动了十五分钟后,我点开了信息。 颜小二问:“最近怎么样?” 我说:“还行。” 他问:“阿朱怎么样?” “你老关心阿朱干什么?他违反了什么物理定律?” 颜小二说:“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就出去玩一圈儿,旅行是获得快乐的最好方式,也能获得心灵的启迪。” 我一下子被他点醒了,晚上回到寝室,我宣布自己要去西藏。 “别折腾了,桃儿!”核儿漫不经心地说。 我没折腾,就是要去西藏,我要去朝圣,去取经,去净化心灵……那首歌怎么唱的?“玛尼堆上阳光雨",我要去沐浴阳光雨。 “你有钱吗?”阿朱问。 我枕头底下还有一千多,另外还有一台电脑可以变卖,还有一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我可以骑车去拉萨。我坐下来开始给英语老师写热情洋溢的请假条,并且连夜就塞到了她的办公室。 早上八点,迎着朝阳我出发了,不指望他们谁来送我,玄奘是孤独的,鉴真是孤独的,鸠摩罗什是孤独的,凡是一心求法的人都是孤独的。 我留恋地望了一眼寝室,暂别了大家,回来后我可能已经成圣,我出了宿舍楼,看见面前站着英语老师。这位有力的妇女单手瞬间就把我制服了。 "要去西藏?嗯哼?”她捏着我的后脖子。 “我告诉你,我替你们美院当义工这么多年了,每年暑假补课到半,总有那么几个跳出来嚷嚷着要去西藏,去敦煌,去柴达木,去罗布泊,去朝圣,去采风,去发掘人生的真谛。想得美!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上九天下五洋、下十八层地狱,英语四级还是在等着你!逃不了!现在给我滚回你的寝室去! 我滚回寝室,三名麻友正好整以暇地等着我,我把头埋在核儿怀里,默默流下了屈辱的泪水。 核儿说:“一早上看见邵丽明,感觉怎么样?” “太刺激了。”我啜泣道。 “邵丽明就是这样,总是在出其不意的时候给予你致命的一击。” 连徐真人也同情地说。 这时候邵丽明又在楼下喊:“刚才那个谁!桃、桃什么的!桃影!” 我怯生生地把头探出窗口。邵丽明说:“既然你们几个这么闲,不如去帮帮我们老吴的忙吧!我付你们工钱!” 她的老吴就是徐真人的授业恩师,美院的副教授。 我们上了邵丽明的车,她一路往郊区开。“我们老吴最近想自己建个古典园林,原先有几个雕塑系的同学帮他张罗,但是现在都放暑假走了。我这些天请了好几批瓦匠、木匠,都被他赶跑了,说是不能理解他的意图,我想你们与他一脉相承,应该能理解他的意图吧。”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开了许久,正当我们昏昏沉沉要睡觉的时候,邵丽明说:“到了。” 我们下了车,眼前好大一座宅院,远看粉墙黛瓦的,有点儿像我们老家的样子。可进了门大家都傻了,邵丽明得是出于什么样的勇气才能把这宅子称为“古典园林”啊!是什么样的疯狂艺术家才能创造出这样的鬼屋啊! 邵丽明临走时照应道:“好好看着老吴,别让他乱跑!” 老吴迎了上来,热情地与每个人握手,嘴里说着“同学们好,欢迎欢迎!”尤其和阿朱多握了一会儿,说:"小伙子不错!真帅,真结实!我这儿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会和水泥吗?” 徐真人问:“吴老师,您需要我们做什么?” “哟!徐中驰,你出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