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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地左闪右避。他娘虽然没习过武,但挥舞起扫帚鸡毛掸子,能耐不比个八尺壮汉小。如今枯枝在手,他要是不避,非得被抽个皮开rou绽不可。 他手中有剑,也不能对他娘出手啊。 妇人抽了一会儿,许是觉得累了,停下来叉着腰喘了两口粗气,道:“当年就知道你是个没本事的。十年了,就算没混个出人头地,好歹也换把好剑啊。这回回来是外边儿混不下去了……” 妇人说着说着扔了枯枝,用袖子抹了抹泛红的眼角。对着十年没见上一面的儿子,她心里能有多少怒气?就算有,在看见儿子提着一把锈剑,被自己抽的灰头土脸连连求饶的时候,也消干净了。 沈恪将铁剑扔到地上,轻轻抱住妇人,柔声道:“你儿子在外面混的好着呢。” “又糊弄人!” “真的,走到西北五道,谁不知道明州沈谨行是响当当一号人物……”沈恪搀着妇人往屋里走,外头这么冷,他娘给吹着冻着了就不好了。这些年那么多事,他还有得一一交代呢。 …… 又一次在讲得兴致昂扬的时候,被妇人审视的目光扫过,沈恪不由打了个寒噤,顿了一顿。 妇人笑道:“说呀,怎么不继续说了?” 他是可以一直说,可他娘好像并没有在听啊?沈恪小意地给他娘沏了碗茶,道:“娘你听累了就歇歇。对了,爹呢?” 妇人翘着一根手指,端起茶盏吹了吹,凤眼轻挑:“别指望着那老家伙了,我真要修理你,他能拦得住?” 一点小心思被戳破,沈恪不自在地挠挠头,道:“谁敢拦您呀。”他从妇人手中接过茶盏,在一旁放好,又讨好般走到妇人身后,替她轻轻捶起背来。 妇人哼了一声,道:“他看铺子去了。” 见他娘的态度有所缓和,沈恪趁热打铁道:“那大哥呢?我们一家人好久没聚过了,不如晚上把大哥大嫂都请来,热热闹闹吃顿饭?”他大哥虽然为人严肃,一丝不苟,但是从小弟弟做错了事,都是哥哥出面背锅,两人的交情真是没话说。要是他哥在,他也不至于如此缩手缩脚了。 不给妇人冷声回话的时间,沈恪又扯上了一家人的宝贝,他大哥的儿子。 “灿灿应该都大了吧?我这个当叔叔的都没怎么抱过他,唉。这回见着了,怎么也得封个大红包。不知道大哥这些年还有没有……嘿嘿,要是娃娃多了,我岂不是要破财?” 提起孙子,妇人本就缓和了不少的神情终于显出慈爱来。“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叔叔?” “当然!给侄子的见面礼都备好了,就在我包裹里,不信娘您看……”沈恪转身去翻包裹。他这次回来,除了挎着的一把铁剑,身上就只有一个包裹,看着就寒酸无比。妇人也正是看出这点,才觉得沈恪这些年怕是没混出个什么名堂。 包裹里装着些杂七杂八的物什,沈恪随手一翻便翻到了老伙计送的小册子,双颊一红,赶忙塞好,从另一边翻出给小孩穿的虎头鞋。很精巧的绣工,两只虎目炯炯有神,一望便知是有意挑过的,不是市集上随处可见的那种。 妇人瞧着那双虎头鞋,就想起自己还大着个肚子的时候,邻里亲友也送来了这类小娃娃的贴身物件,满满堆了一箱。没想到沈恪是个爱折腾的,就算丁点儿大的时候,也能把好好的鞋给穿破了,没两天就得换一双。那些送来的虎头鞋,硬是都落了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都说三岁看老,她那时候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人是个不省心的呢。 妇人的眼眶又有些红了,这回沈恪瞧见的早,一迭声安慰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哭了呢?儿子我这不都回来了吗?” “你还不如不回……”说到一半妇人再也说不下去,断断续续开始抽泣。 沈恪感到有些头疼,再怎么强悍的妇人,在对着自己的骨rou的时候,也狠不下心来。他娘要是打他骂他,那他心里一点儿也不虚,偏偏就是这样哭哭啼啼的,让他没法招架。 他绞尽脑汁道:“以往都是我不懂事儿……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就一时间不会走啦……” 沈恪原想说就不会走啦,思及还远隔一方的萧道鸾,又把话吞了回去。万一萧道鸾不愿和他在镇上过日子,那他少不得还要随对方在外漂泊。 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最后还好生哭了一番。妇人心头百转千回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看看天色不早,对家中老仆吩咐道:“去铺子把老爷叫回来,再请老大一家都过来一趟,就说是老二回来了。” 沈恪叫住老仆,亲密道:“王伯,先别和他们说我回来了,吓吓他们。”他离家时正是好动的年纪,家中的仆人都被好是捉弄过一番。此时看他一眨眼,王伯便知道他又起了什么心思。 “唉。”王伯也心疼这个在外头没少吃苦的少爷,应了一声。二少爷离家之后,院子里就冷清了不少,大少爷是个大黑脸,后来更是带着孙少爷搬了出去,再也没人和他们耍着玩儿咯。 妇人看着生龙活虎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抿嘴轻轻笑了起来。 沈恪见妇人缓过劲来了,也笑道:“娘,这么多年没见,我想张嫂燕子姐她们了。我去伙房看看,搭两把手?” ☆、第60章 乱局 “那兔崽子在哪儿?别拦着我,看我不揍他个满脸开花。” “小恪回来了?” 父子前后脚踏进了家门,但一个吹胡子瞪眼咋咋呼呼,一个气度平静不急不躁,好像涵养和年纪倒了过来,年长的反而不如年轻的来得每逢大事都静气。 沈父在大堂里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就要跑到后厢去捉贼。沈母坐得稳稳的,也懒得提点他几句。做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她还不清楚自家丈夫的脾气?没人招惹都能给自己急死,但凡出点事,都跟浑身着了火似的上蹿下跳。儿子那个闲不下来的性子是随了谁,一望便知。 沈恪的长兄沈衡劝住了老父:“他既然回来了,想也不会立刻便走。只要在这个宅子里,也躲不到哪里去。” 沈父怒道:“他还敢躲我?!” 沈衡看了眼老父的脚下,还好,入冬后换上了软靴,脱起来没那么方便。要是在春夏时节,穿了双绵底布鞋,那可真是说脱就脱,扬手就往人头上招呼。他和沈恪小时候都没少挨鞋底板抽。 沈母将茶盏一扣,道:“嗓门那么大作甚,凶谁呢?” “还不就是凶那个混小子……”看着老妻不虞的神色,去米铺看生意都要绕着青楼走的沈父,默默压低了声音,“他到底在哪儿?我找他去,不吵着你。” 沈衡道:“爹,你先歇口气。铺子到家又不近,一路赶回来,说话都喘了。” 沈母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