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乱臣俯首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娘,我一定会带你走。”许延咬紧了牙。

    那时的黄髫小儿已经长大成人,远远离开了那座府邸,血淋淋的记忆也已褪色,却无法连根拔起。

    他的个子比他的父亲还要高大,五官长成了一副深邃俊朗的模样,许延站在院里,望了眼皎洁的皓月,转身进了屋。

    半个月后。

    周垣在药房为叶流州诊脉,静了片刻,到他撤回手,叶流州一直没听到对方出声,便问:“怎么了?”

    周垣思虑一番后,拆开他眼前的布带,“我要换一味药材,需要重新配药,这几日你就先别戴了。”

    叶流州重见光明,不待他多嘱咐,欢快地溜走了,跑进厨房找酒喝,翻出来一壶黄酒,刚喝上一口,许夫人抱着箩筐走了进来,看见他问:“怎么没戴布条?你能看见了吗?”

    叶流州一手把酒藏在身后,咳了一声道:“周垣说要重新配药不用戴了。”

    “这样啊。”许夫人温和地笑起来,“喝酒伤身,酒还是少喝点好。”

    “好。”

    听见叶流州应声,许夫人转过身把箩筐放下,在砧板前忙碌起来。

    叶流州走上前,看见许夫人将面团捏成一个个精致的花型,“这是桃花酥吗?”

    “嗯,给延儿做的,他一向喜欢吃这种甜食。”许夫人问,“你呢,喜欢吃什么我来做。”

    叶流州表示不必多费心,跟着许夫人的后面不动声色地记下做桃花酥的步骤,等到下午她不在的时候,偷偷摸摸地在厨房捣鼓起来,费了半天功夫才将面团捏成型,涂上蜂蜜,在炉子的铁架上烤熟。

    他端在一盘桃花酥去了许延的屋子,里面并没有人,许延不在。

    叶流州随手把盘子放下,正准备出去时忽然一顿,想起来了什么,转回去捏起一块尝了尝味道,一试之下只觉得又咸又酸,犹如啮檗吞针,险些喷出来。

    他盯着桃花酥默默看了半晌,找了个空盒子,把糕点连带盘子全部倒进去,准备带出去扔了,却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走近,此刻再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他连忙四处张望,把盒子关上一脚踢进床下。

    许延帮阿仲的书卷拿到太阳下晒着,除去霉味,这会儿把拿几册书卷收进屋,视线落在直挺挺杵着的叶流州身上,微微皱起眉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24章 信件

    屋里静了一瞬,叶流州与他四目相对,不自觉地词钝意虚,觉得不能久留,顾不得床下的那盒桃花酥,他边向外走去,边随意找了由头道:“没事转转。”

    正一脚迈出门槛,和他擦肩而过的许延忽然出声道:“等等。”

    叶流州定在原地。

    许延背对着他将书卷堆放在案上整理,头也不抬地道:“你缚眼的布带呢?”

    “周垣上午说要换药,这几日可以不用戴了。”

    “还有,你鼻子上沾有面粉,身上还有酒味,是去厨房了?”

    叶流州没想到许延仅凭一眼就看出来了,伸手一抹鼻尖,果然有白色的面粉。

    接着许延转过身,视线扫了一圈屋子,“走那么快,你做什么坏事了?”

    叶流州觉得那盒难以下咽的桃花酥马上就要被暴露了,不等对方发现后当面指认,他飞快地说:“你想太多了,我可什么都没做,阿仲找我有事,先行一步。”

    他朝许延露齿一笑,便箭步一溜烟消失在门外。

    许延看着他跑没影了,露出一丝好笑的意味,回身继续收拾书卷。

    夏日炎天暑月,蝉鸣此起彼伏,热浪蒸得四下模糊,曛得人汗流浃背。

    阳光好似融金尽铺于地,院里地面的温度只怕和熔浆并无区别,踏上去都唯恐烫出一脚泡来。

    幸而有半院覆着树影,阿仲搬出案几,坐在翠竹底下在纸上描画,周垣整理着箩筐里的药材,抖出沉积的渣滓,时不时和阿仲搭上几句话。

    他们不远处的树荫底下置了张藤椅,上面躺了个人,一脚架在腿上,一脚搁在盛满了冰水的木盆里,裤脚挽起来,露出的皮肤似那霜雪一般,透着股凉气。

    叶流州一身长衫,脑袋枕在藤椅上,正握着阿仲的书卷翻看,另一只手细细长长的五指张开,捧着一碗冒冷气的酸梅汤,微微摇晃,可以听见冰块碰壁的声响。

    “阿仲,你书上的小鸡啄米画得不错。”他喝了一口汤,牙齿咬着碗边,染着汁水的唇角向上一弯,“读书时想着丹青,以后是想要考取功名呢,还是想要做一名画师?”

    阿仲听了放下狼毫,跑了过来,凑近往书上一看,挠了挠头赧然道:“是以前画的,我都忘了。”

    周垣笑道:“咱们阿仲这么聪明,读书丹青两者兼修。”

    “我喜欢丹青。”阿仲道:“不过,读书当官以后就能去京城任职吗?”

    叶流州道:“那要看是什么官了,外放的地方官员乃是多数,能留守在京多是世家贵族所出子弟,其中以当朝首辅季氏为最,次有穆骞将军把控的三大营,不过咱们大昭重文轻武,武官说话不大管用。”

    “况且,季家也已经在插手京城防务,那北镇抚司指挥使程裴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对阿仲道,“你要是想留在京城,可以先去世家做门生,就算成不了大事,也能进宫里来当个宫廷画师。”

    周垣停了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倒是清楚朝堂的事。”

    叶流州把书盖在脸上,“茶肆里听来的。”

    “宫廷画师?”阿仲看他要睡觉,摇着他的手臂问,“能见到皇上吗?是不是可以给皇上画像?”

    几人正闲聊着,廊下传来脚步声,叶流州听着阿仲的话露出笑意,刚把书向上一移,忽然感觉有阴影倾覆,遮住了他脸上的光斑,他的手被人拉住。

    受惊一晃,酸梅汤却稳稳当当半点没撒。

    遮着叶流州面容的书卷落了地,从一点尖尖的下巴,到眼到眉,线条全都展露出来。

    他看着面前来势汹汹的许延,心想莫不是桃花酥被他发现了,脸上半点不露地道:“怎么了?”

    许延冷冷地盯着他说:“家里做菜的料酒是你喝的吗?”

    “啊。”叶流州心虚地移开目光,“怎么会?”

    许延眼看就要发作,万幸的是旁边还有阿仲,不像周垣乐得在旁边看戏,他扯着许延的袖子道:“哥——今日不是还早,待会我就去买一点。对了,娘今天到现在都没有出屋,我去看也没有开门,你快去看看娘吧。”

    许延转移了注意力,松开攥着叶流州的手,“娘怎么了?”

    “娘早上收到一封信以后就这样了。”

    “信?”许延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变了脸色,不再说话,转身快步离开。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哥怎么了?”阿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