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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来回踱步,似有踌躇,最后停下来,才压低了声音冷冰冰地说了句:“李家大爷扭送官府,严刑问询,朝死里发落。” “那,李家满门……”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跟今日之事有关之人,悉数问刑,此事一概交给官府,朕——”皇帝顿了顿,咬牙切齿,“不插手。” 可不插手归不插手,他仍然没能忍住,赵孟言临走前他还不忘叮嘱一句:“若是没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你就不要回来见朕了!” 赵孟言走了,离开时在耳房门口顿了顿,他伸手想要推门看上一眼,但还没触到门闩就又收了回去。 算了,还是别看了。皇帝会替她出口气,他负责监督,她今日所受之苦都会得到回报,这样就够了。 *** 仅仅两天时间,嘉兴盐商李家风云突变,从三代富商一朝沦为阶下囚。李家满门都被扭送官府,一一审问。审问之后,无罪者悉数释放,主犯李义函先是被牢里的刑罚统统伺候了一遍,然后被定罪,最后被施以宫刑。从犯包括杨淑岚、沈姨娘还有一竿子与之相关的下人,每人三十大板,沈姨娘有孕在身,生产后再行刑。 听说李家大爷从此成了残废,再也无颜出门。 听说沈姨娘虽未受刑罚,但因惊吓过度,胎儿早产,元气大损不说,那产下的孩儿因不足月,瘦得可怜,也不知养不养得活。恐怕就是养活了,那也是体弱多病的。 听说李家大奶奶杨淑岚疯了,成日神叨叨的,动不动就哭喊着,随随便便抱着人就念着什么表妹我对不起你云云。 街坊酒肆里议论纷纷,都说是那李家大爷动了色心,对良家姑娘下了手,结果那姑娘来头大得很,听说是宫里来探亲的。 “我的亲娘喂,宫里来的人?那他可真是天大的胆子啊!” “可不是?谁的主意不好打,偏生打到宫里来的人身上去。我听说宫女都是皇帝的人呢,身子都得干干净净的。那姓李的真是色胆包天,连皇帝的女人都敢碰!” 昭阳在屋子里休养了三日,浑浑噩噩生了场病,约莫是那*蚀骨香吸入过多,淤积在体内,夜里还发起烧来。皇帝命人日夜守着,汤药也是络绎不绝地送进屋里。 那丫头躺在床上面色绯红,迷迷糊糊地发出些难受的声音,却始终清醒不过来。他瞧了好几次,她都眉头紧皱地昏睡着,满头是汗。 皇帝又捏着拳头走出来,说耳房太小太闷,不利于养病,干脆把人挪到他的主屋里去了。横竖主屋也有四五间房,宽敞明亮。只是就连他自己也没察觉到,自打昭阳被挪进了主屋,他能时时瞧着,好似也心安不少。 夜里,他坐在桌前看折子,看着看着心思就飘远了。 想起前些时日她还侧卧在他对面的那张软塌上,轻声哼唱着小曲,那个时候夜色仿佛也温软起来。他搁下手里的折子,扭头去了里间,推开门,那伺候人的丫鬟很懂事地就出去了。 皇帝负手慢吞吞走到床前,看见昭阳熟睡的脸,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瘦了,原本就巴掌大的脸好像更小了,从前两颊上还是有那么点婴儿肥,嘟嘟的,很是可爱。他忍不住凑近了些,下意识地看了看,嗯,屋里没人。 下一刻,他恶向胆边生,伸手便朝着她的脸颊捏去,啊,果然瘦了,这捏起来手感好像不太好。 他不甘心,又捏着那一小团细腻柔软的rourou轻轻按了按,弹性倒还可以。 *** 昭阳发烧一天一夜,做梦都梦见自己在火炉子里烧得慌,她浑身冒汗,可就是醒不来。偶尔察觉到有人在喂药,那药真苦,她皱着眉头,可没有气力又挣脱不开,只能往下咽。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烧呼呼的感觉总算消失了,她好受了些,睡了一个安稳觉。 迷迷糊糊的,脸上有些发痒。她不安地动了动,费力地睁开眼,眼皮子真沉,像是灌了铅,好容易才挣扎着开了条缝。 柔和朦胧的油灯下,有人凑得很近,好像还伸手在捏她的脸,一下不够,还又捏几下。 是谁这么大胆?她下意识地蹙起眉头,抬手啪的一声朝那只作恶的大手打去,这一下打得干脆利落,极响极清脆。等她终于完全睁开眼来,陡然间僵住,愣愣地瞧着眼前的人。 老天啊,她都做了些什么? 床前微微弓着身子的皇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被人抓个正着,他的食指与拇指还捏着昭阳的脸,右手却被她啪的一声打得清脆作响。 他就这样定定地与她对视着,面上青一阵红一阵,最后猛地拂袖而起。 “你好大的胆子,朕这么又替你出气,又让人日夜照料你,你这才刚醒来,居然敢打朕一巴子!”他简直是气炸了,声势滔天地指责她,“你说,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可那浩荡声势下,他慢慢地察觉到自己的脸正在一点一点涨红,最后发起烧来。这都是什么事啊?发烧的是她,他不过就捏了她两下,还没听说过这发烧也会传染的! 皇帝憋不住了,愤愤地拂袖而去。 他再也不要理她了!这狗东西,花样怎么那么多啊! ☆、第31章 长夜里 第三十一章 昭阳心头大骇,看着皇帝拂袖而去的背影,满脑袋都开始冒汗。挣扎着下了床来,又因躺的太久,双腿都有些发软,她匆匆忙忙地想要抓件外衣披在身上,哪知道床边的木架没了。 她一愣,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这哪里是她的耳房,分明是皇帝的主屋。 檀木桌上还摆着药碗,热气腾腾的冒着烟,想必是端上来不久,皇帝亲自来看看她,叫她起来喝药了。所以,他方才并非是在捏她的脸颊,而是想叫她起来? 昭阳的心头七上八下的,越发不安,因没有外衣在此间,也只能穿着里衣就往外走。她住的是主屋的里间,外边才是皇帝的屋子,推开门,她战战兢兢地看见皇帝负手站在窗边。 “主,主子。”声音里带了点惊慌。 皇帝没回头,脸色很差劲,心下跳得很快,这滋味从前少有。依稀记得七岁那年和三弟一起去藏书阁里偷些不正经的书看,结果被抓包了,那时候是有过这种心情的,惴惴不安,却又带着些莫名其妙的喜悦。 可堂堂九五之尊,被捉到捏小宫女的脸颊,他这老脸当真没处搁。 皇帝语气很差地问:“怎么,还想再来打朕一巴子?” 昭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差没磕头了,哭丧着脸请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