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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愤怒过后,冷静下来的良王,却并没有生出杀念。 这个人保护了他许多年,不论是不是出于真心,确确实实救了他不止一次。那些刀光剑影,那些血雨腥风,有多少都是他为他挡下的。若是没有这个人的舍命相护,尊贵的良王殿下早已不在人世。他对七月的宠信,其中固然是有着怀柔的成分,但也确实有着真心的器重。他是很想和自己的这位得力属下有一段值得称羡的主仆情谊,甚而将来若有可能,能够共谱一场君臣佳话,名留青史的。但七月那种淡漠凉薄的态度,始终令他觉得有心无力,更加困惑不解,而在如今,那一切的迷惑终于得到了答案。 虽然七月是他人安排的内线一事,令良王颇受打击,但稍感安慰的是,这些年他的笼络终究是起了作用的。七月虽是白王死士,却早已身在曹营心在汉,只是唯一的亲人被捏在白王手中,令他无法投靠自己。在这件事上,良王是相当看不起白王的,认为他器量狭窄,心地狠毒,自以为拿捏着别人的软肋,就可以随意践踏人心,必然是难成大器,孰不知人心不可欺,早晚要自食苦果。 良王是真心想要收服七月,若能真正的收服这个能够为他效死,却从未宣誓效忠的年轻高手,是一件极有成就感的事,而这一次,就是最好的时机。 他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七月,说道:“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但从今往后,我要你真心奉我为主,你能做到吗?只要你承诺了,我就相信你。” “王爷……” 七月强撑着起身下了床,他双膝跪在了良王的面前,俯首于地,几乎落下泪来。 “罪职罪该万死!” 到底,他的运气也不算是糟糕到底。虽然一直身不由己,任人摆布,但至少,他遇到了爱他的人。而他一直守护着的人,也还愿意相信他,给他机会。 最差的结果,不过一死而已。再怎么样,还能有在白王那里的下场凄惨吗?禁制的酷刑,亲人的遭劫,还有这遍体的伤痕,险遭□□的屈辱,就是他所得到的全部回报。他忍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苟且偷生,不人不鬼,不过是想换得一个亲人平安,只是这一点,白王都不容他。 良王弯腰扶起了他,叹道:“罢了,你跟随在我身边将近十年,本王也算是了解你。既然你已诚心悔悟,你我主仆便一如既往,这件事,就当成从来没有发生过。” “王爷说的是。”司马严续轻摇折扇,笑吟吟地道:“那位从不露脸的白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自以为能看一场好戏,却不知咱们王爷仁厚英明,雄才大略,岂能如了他的愿?” 司马严续这马屁拍的极好,良王心里十分受用,看着七月的眼光也更加温和。他和司马严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得到解答,而今七月被他真正的主子逼得走投无路,终于反水。于是那些问题,一个个都正在逐渐寻找到答案。 虽然从流火那里已经大致知道了七月的身世,但到底也只是个模糊的影子。有些过于隐私的事,那些先人的爱恨情仇,流火也不会当故事一样跟人说。良王和司马严续只是从他的叙述里推测出七月所说的那位因背上谋反罪名而被满门抄斩的亲生父亲,应该是当年的镇南将军李云。七月被白王控制多年,除了体内的禁制以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莫晓风的身世,叛臣之子,一旦被揭发,就是死路一条。 “镇南将军李云勾结外夷谋反一案,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良王沉吟道:“那时本王尚且年幼,不过听小皇叔说起过,现在看来,这其中……似乎有些蹊跷。” 勾结外夷谋反,这个罪名极重。但从李云的表现来看,既然都勾结外夷了,那为何好好的一个南疆圣女不要,只为了美色便抛妻弃子?他的妻家也不是什么显赫的家族,南疆圣女身后,却有着相当庞大的能量,要不是未婚生子又被抛弃,根本也不会落到被放逐的下场。这样的一个女人对他的助力,难道不比他那位美貌却病弱的妻子重要得多? 但若李云谋反一事是莫须有的罪名,这件事情的性质可能会严重。那是谁在陷害他,又是为了什么而陷害他?这样一想,个中的隐情更可令人担忧。 但就是觉得可疑,这也不是现在的良王能管的事。这是他父皇定下的案子,若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现在再去翻当年的旧案,就是明晃晃地与皇帝为敌。而且不要说是他,就是七月本人也没想过要替那抛弃了他们母子俩的生父翻案,他不过是想保住小风而已。只是这一点,凭良王的能量,还是能够做到的。 七月如今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最大的秘密都曝了光,其他的事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他将母亲所赐本命蛊的事说了出来,这是他直接受制于白王的缘由。母亲的本意是保他平安,一世无病无痛,却不想反而成为折磨他的最大根源之一。 “你是说,你的体内,也有蛊?” 意料之外的答案,这已经是司马严续这个月内接触到的第三起与蛊有关的案例,而且这个人还是身边之人,简直匪夷所思。 “白王拥有蛊母,此为万蛊之母,所以能够控制你母亲赐给你的本命蛊,反过来制住你。”司马严续明白过来。“也就是说,你那奇怪的体质与时发的病症,就是因为蛊的缘故。” “是的。”七月回答。“蛊母一经发动,我体内子蛊当即失控癫狂,令我痛苦欲死。如今白王是被我刺成重伤,要动用蛊母疗伤,不能发动禁制控制我,我才能够逃出生天。但这不是长久之计,受蛊母之祸害,如今我体内的子蛊已经基本不受我控制,只除了他赐给我的解药,才能压制住。现在我背叛了他,再没有解药可以压制子蛊,即使他不发动蛊母,我也……” 想到那种恐怖的痛苦,七月不禁打了个寒战。他是真的怕极了那种酷刑,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可是他现在不能去想这个死字,这世间有他的亲人,还有真心爱他的爱人,他又怎么能轻言放弃生命。 “先生,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流火大急,他这才知道,七月在某种程度上,与他实是同病相怜,甚至比他更要可怜的多。他的毒有七月来解,七月的蛊,有谁来治? 他抓紧了七月的手,只觉得他手心冰冷,怎样都焐不热,一时心中大恸,恨不能将他这可怜的爱人抱进怀里,永远都不要松开。 他这才知道,七月那种发作起来可怖之极的病症究竟来自于何处,原来是白王在作祟,想到七月这些年受的苦,真是恨不得把那罪魁祸首一刀两断。可是眼下发狠没有用,必须要想办法解决,才是当务之急。 “白王能够控蛊。” 良王和司马严续对望了一眼,司马严续点了点头,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