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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摸上他的脸。 刘洵生得俊美,却不失男子的硬朗气概,是那种很招女孩子喜欢的皮相,但他又是个痴情的男人,痴情到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同一个女人。 李青桐的手轻轻抚过他微皱的浓眉,狭长内敛的眼眸,如山峦般挺翘的鼻梁,最后停在那厚薄适中的殷红唇瓣上,无意识地摩挲。 刘洵是个警惕的人,但在李青桐身边,他却睡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今日下午看到筚荔的那一刻,往昔便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她记起来了,什么都记起来了。她知道了自己从那太康异世而来,也知道自己要到那魂梦牵萦的故里去,永远离开这个烽火乱世,但是昔日无比坚定的执念,在这一刻,在这样一个与爱人相枕相拥的月夜,动摇了…… 因为她想起的不仅是自己的来去,还有和枕边人从前的一切,那些或喜或怒,或怨或哀的一切。 他们在树林里相遇,在军营里相知,塞北的夜里,他给她吹凉州小调;永州的西山,他舍命相救;太守府内,她拒绝过他的求亲,也因误会于他而给了他一巴掌,后来的后来,失去记忆的她没有了家乡的羁绊,和他相爱了,相守了…… 她本该恨他的,恨他乘人之危,恨他让自己爱上他,离不开他,只是为何,当腮边滑下泪滴,所有的恩怨是非,她都不想再计较了,第一次,她想道:就这样吧,就这样生活着吧,不再去执着遥遥无期的未来,除非,上天要让他们分离,除非,上天要她回去…… * 半月之后,青州传来消息:三镇大捷! 李青桐在府内得到消息,不禁喜上眉梢。她吩咐双喜叫厨间准备些菜色,待刘洵回府好好庆祝一番。 可当刘洵回府时,脸色却不是十分好看。 李青桐放下筷子,不禁问道:“怎么了?” 刘洵看了眼她,屏退了左右,才拉过李青桐的手,说出了一个与捷报同时传回来的消息:“阿桐,大嫂她……有身孕了。” “什么!”李青桐一惊,“则么会?在这种时候!” 刘洵沉下眉眼,“前不久大嫂在军中突然吃什么吐什么,教军医来一看方知有身了。” 李青桐腾地站起来,突然想起前阵子秦香玉便说自己没胃口,还把自己给她泡的茶吐了出来,她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这不就是有孕之症,自己真是枉为医者,念此,李青桐不禁大为懊恼。 她急问道:“可说有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刘洵道。 李青桐急得在厅内转了转,秦香玉有孕,刘家有后本是喜事,但是时间却是不喜,现在前方兵荒马乱,秦香玉作为主将那是要上战场厮杀的,而女子有身的前三个月里本就十分容易滑胎,这…… “那大哥怎么说?”李青桐捉住刘洵袖子,紧张道。 “大哥已让大嫂领兵取道回城,南面羌族那里的战局,由我去指挥。”刘洵安抚地拍了拍李青桐的肩。 李青桐一听,才松下口气,“那便好……”但是这样一来,刘洵还是要披挂出征了。 刘洵见李青桐眼中担忧,虽然自己心下同样不舍,但还是抱住李青桐沉声道:“阿桐,无事的。” 李青桐自是知道现下并非儿女情长之时,便点点头,“我没事,麟游,你就放心去吧。” ☆、遽变 因怕局势有变,南边主将换人之事乃是秘密进行,如今秦香玉已踏上归途,刘洵的出征便刻不容缓,第二日平旦,刘洵布置好城内事务,千叮咛万嘱咐李峰张奎二人要小心巡查,谨慎布防,二守将连连应是。 “好了,你就放百二十个心,现在敌军皆被牵制在南方,北边皆是我们的势力,哪有那么容易被人袭城,再说,二位守将也是久经沙场的,你还担心什么?”李青桐站在刘洵跟前,为他披上戎装,细细掖好边角。 一身铠甲戎衣的刘洵身姿挺拔,双腿笔直,如一把出鞘利剑,锐不可当。 李青桐将簪着红缨的头盔交到他手中,刘洵接过的瞬间,宽厚温热的大掌顺势握住了李青桐微凉的小手。 “阿桐……”刘洵目光紧盯着正低头帮他整衣的心上人,喉头滚了滚。 熟悉的热度通过相贴的肌肤传至手心,低着头忙碌的李青桐眼眶手顿了顿,她慢慢抬起头,对上刘洵的双眼。 四目相对,两厢无言。 刘洵欲启唇说些什么,李青桐突然脚尖踮起,倾身上前,刘洵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向内帏。 冗重的木雕门哐啷阖上的瞬间,里头纱帘翻卷,衣衫飘落如雨。 …… “麟游,我,等你凯旋……” “好……” * 九月授衣,距离刘洵出征已近两月,地处西北的雍州也早早地迎来了凉秋。 “少夫人,少夫人!”双喜喘着气跑进府里,大声喊道。 李青桐摇摇头,帮她顺着气,“你这丫头,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嘛!” 双喜一把抓住李青桐的衣袖,眉眼上全是喜意,“少夫人,李校尉说将军和少将军的人马已经在罗城汇合了,前线连连告捷,夫人也已经安置到永州了!” “我知道。”李青桐笑道,扬了扬手中刘洵寄给她的信笺。 “欸!少将军又来信了!”双喜小脸一垮,少将军写信写得也太勤快了吧,不是说打仗很忙的嘛。 李青桐看她那副模样,不禁笑出声,“好啦好啦,接下去战事紧凑,他没那么多时间给我写信,我就要靠你给我探听消息了。” 双喜眼睛一亮,就差没拍胸脯保证了,“没问题,少夫人!” “嘿嘿,少夫人,我再去给您拿件短袄,现在天气愈发凉了,您可别冻着了,要是您身体有恙,过一阵少将军回来又该念叨我们了。” 李青桐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就你这丫头话多,去吧!” 凉夜,灯花渐弱。 李青桐半坐在床,就着灯光将刘洵寄来的信笺一一摊平。两个月的时间,刘洵就写了不下十封的信,也不知哪来的时间,念此,李青桐微微一笑。 信中除了稍微交待一下战况,接下去便是长篇累牍的叮嘱,活像个唠叨的老妈子。 李青桐轻笑着摇了摇头,把这些信件叠好,拿玉簪压在床头几柜上。 她将衾被拥在胸前,沾染着他的气息的衾被热度犹存,让她在孤寂的寒夜也不那么发冷了。 李青桐轻轻摘下床头那个金线缝合的小袋子,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下,取出里头的一绺发丝,结绑的红绳软软地垂落在她手上,李青桐握着这束头发,慢慢闭上了眼。 就在这时—— “轰隆——” 床板猛地摇晃了一下,李青桐一惊,蓦地睁开眼,只听得外头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