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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膏,以冒出浓烟的顶楼为背景,摆拍各种姿势,准备第一时间往国内发图片。 最凄惨的就是楚二公子,孤零零被甩在路边。楚二少在皱巴的衬衫长裤外裹了一层毛毯,脸上带伤,鼻子里还塞着两粒棉花球,瑟缩地站在马路牙子上,接受两名警员的例行问询。这人本来就瘦骨伶仃一副小样儿,这么缩着,更显得弱质、狼狈。 侯一群遥遥地盯着楚珣,哼了一声,目光鄙夷,姓楚的显然也没捞着好,瞧那个衰样儿。他心里对楚珣有三分忌惮,嫌这人总是晃来晃去的碍眼,又有七分不屑,姓楚的也不过如此,仗着一张耐看的小白脸儿,靠脸吃饭,嘴巴又甜,特会来事儿,整天跟女人混在一处,左勾右抱,花花公子一个,其实没什么本事。 他眼光掠过楚珣时,心里偶然一动,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谁敢在背后算计侯爷,阴了老子。 侯爷捏死他。 侯一群往复扫了一圈儿,视线重又转回到楚珣身上,眯起眼睛,上下端详。那略显苍白的瘦脸,小细腰,一双长腿,长得确实不赖,很够味儿……侯公子轻笑,下意识舔舔嘴唇,觉得楚小二也挺有意思。 楚珣在街边吹了一会儿冷风,灰头土脸,两腿发软,最后是让警局的人开车送回下榻酒店。 他自己住在市中心不远的希尔顿,百十来年历史的老饭店,走廊幽静,转角墙上装饰着黄铜色的雕塑壁灯。 他一步跨进房门,毛毯从肩膀滑落,背靠着门,两腿发软,缓缓地弯下腰,双手捂脸,终于长吁出一口气。 真的很累。 楚珣蹲下去,坐到地毯上,两腿大敞,靠在门边呆坐了一会儿,身体四肢极度疲乏,疼痛。他强撑着站起来,连门廊和客厅大灯都没开,径直进了洗手间,打开墙上小灯,镜子里映出自己的脸。 他把鼻孔里带血的棉球扔掉,毛巾蘸着温水,洗了好几遍脸,到处闻一闻,仍然觉着自己手上身上一股子浓重的腥味儿,让人淋了一头狗血的愤懑。 昏暗的门廊传出声响。 楚珣伸脖子照着镜子,衬衫前胸敞开,察看肩膀上的小伤口,头都没回,用眼尾余光扫了一眼。 有人从外面用工具轻轻拨动门锁,啪嗒的轻响,锁头转开。 高高瘦瘦的一袭黑影闪了进来,房门迅速阖拢。 楚珣没回头,也没搭理,继续仰着下巴照他的胸膛和肩膀,脖子一百八十度绕环。 黑影也没出声儿,默默地进屋,脚步极轻,没有开灯。肩上扛一把长枪,枪管修直,模糊的光影打在墙上,人与枪仿佛合二为一,同样的瘦削、笔直、冷酷、锋利,周身捎进来深夜的一缕寒气。 影子在黑暗中身体贴着墙,把整个房间,每一面墙,每一处角落,每一件家具,吊灯,台灯,床头柜,床下,仔仔细细亲手摸排一遍;甚至踩上沙发扶手,攀在墙上,摸察房间四角天花板的接缝。 “干净?”楚珣问。 “干净。”对方答,声音沉稳。 黑暗中的守护者放下肩上的长枪,慢慢踱到洗手间门口,与楚珣平视,幽暗的壁灯光晕下映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 “传武,拿到货了?”楚珣问道。 “嗯。”传武微微点头。 “我隔着一条街都瞅见姓侯的发疯了,我就知道你搞定了,利索。”楚珣侧过脸来,眼神明亮,嘴角浮现对姓侯的一丝轻蔑。 霍传武一眼就看见楚珣脸上的伤,眉头紧皱:“你脸那样儿了?” 楚珣哼道:“脸哪样了?” 传武:“……出血了。” 楚珣扭脸,顶着半边淤青,冷冷地看着人:“你再看看,我脸上有什么?” 传武一时愣住,暗暗咽一口口水,楚珣的脸瘦长,精致,双目细长,却永远闪烁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带着某种淡淡的威胁性和凌驾欲望。 楚珣指着自个儿:“我脸上是什么?” “都是那人的脑浆子。” 楚珣把细长的眼瞪得挺大:“你刚才崩我一脸!” 霍传武让他一说,心里反而松下来,cao,霍爷不就喷你一脸血么。 传武轻声道:“我听你说‘死’,我才开的枪。” 言外之意,是二爷您亲口下的令,我听命令扣扳机,这玩意儿你赖谁啊? 你还跟我竖中指…… 楚珣一点头:“我是让你崩他,你瞄对方向了?” 楚珣不依不饶得,一边拿毛巾用力擦,把一张小白脸儿擦出粉红色,几乎擦掉一层嫩皮,一边嘟囔:“你那枪正着开,脑浆是往墙上喷。你斜着从后脑勺狙他,血可不是正好喷我一脸?俩眼珠子跟忒么喷泉似的,突突地崩出来,然后‘哗’,爆了,吓死我了……” 霍传武原本冷漠的一张脸,没什么表情,让楚珣一说,嘴角绷不住甩出一丝笑,笑意转瞬即逝。 喷你一脸算轻的,老子在半公里开外也瞅你好几个小时了,捯饬得英俊潇洒、眉飞色舞的,一晚上手上脚上哪处活儿你闲着了? 楚珣斜眼瞟着人:“再乐一个?” “你故意的?!” 霍传武不乐了,肩膀靠着门框,两手插裤兜,眼睛扫射墙壁…… 传武个头跟楚珣一边高,穿上衣服时身材都差不离儿,刺短的平头硬发,两鬓和脑后削得露出淡青色头皮,整个人透出金属硬度,漆黑的剑眉斜斜地并入晒成铜色的发迹皮肤。 如果说楚珣这个人儿是软的,揉一把恨不能立时就变一副样子,永远令人捉摸不透,千种表象,脾气百变,八面玲珑,霍传武这个人就是硬的,永远是一张脸,一种性子,这人从来不会变,可是,仍然令人看不太透。 楚二爷就觉着,看不透。 第四章无声的默契 霍传武迈进洗手间,狭窄的小房间一下子挤进去俩人,夹杂着呼吸声的肩肘动作挤在一处,立刻就显得局促。 传武从药箱里拿出纱布、棉签、消炎药水,楚珣站在镜子前,撇着嘴,拎起洗手池上的牙膏,在手里甩动,表达不爽。 楚珣从镜子里盯着人:“你说你,天台上那人,你毙得那个,你当时就没瞅见那儿藏一大活人?” 传武停下动作:“……我没注意。” 楚珣拉下脸,严肃地说:“我当时还犹豫,拿不拿那封信,我怕暴露。” “我最后没拿。早知道要交火,反正也暴露了,我肯定一锅端,把东西全部带走。” 霍传武是个闷脾气,但是闷不等于笨,听也听得出来,楚二爷这是埋怨他在外面望风盯梢没盯好。 霍传武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我当时真没看见他,不知道从哪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