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高辣小说 - 弱水金阁在线阅读 - 124 买你

124 买你

    陈轲在走廊白亮的灯光下打量她,从头到脚,从马尾辫到小披肩,从格子裙再到短皮靴,这姑娘不知道到底是嫌冷还是嫌热,一身打扮虽然好看却不知所云,很符合时尚界人士给他带来的印象,于是发问:“你会排版?”

    盛实安点点头。排版是刚学的,半瓶醋。

    他又问:“也懂校对。”

    盛实安又点点头。陈轲也一点下颌,“还会翻译,也懂牌子和流行,面料珠宝也在行,办公室里的杂事也做得来,跟印厂交情也不错。哦,还有法语,他们看重这个,你还记得几句?”

    盛实安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眼里这样优秀、这样好,受宠若惊,一时懵了,张嘴听到最后,又颇为羞愧,“……一句也不记得了。”

    陈轲一皱眉头,“面试前要复习好基本用语。”

    盛实安说:“好!……什么时候面试?”

    陈轲推开门,“我先问问,尽量宽限你几天。今天走的时候找我拿几本教材回去读,记住了?”

    次日是周六,盛实安在家大睡一觉,醒来便啃法语书,连啃两天,词没背下来几个,觉也没睡醒,却已经又是礼拜一。

    她愁眉苦脸去报社上班,上午打瞌睡,中午打瞌睡,午后睡了一觉,下午打起精神来干活,同事喊她接电话,电话那头是催命的陈轲,告诉她:“周五下班后面试,就在汉园公寓,答几个问题就行,我送你去,不用紧张。不过还是要准备好基础法语,一周时间,够了吧?”

    盛实安连声道谢,挂断电话,扶额想哭。

    一周时间,也许够陈轲完成一本鸿篇巨着,可是还不够她背会煎鸡蛋步骤,何况法语?她恨不得捏死那个闲着没事买报社的资本家。

    她心里有事,也就专心致志,埋头苦翻几小时,眼看到了下班时间,忙不迭起身,递出完成的稿子,鞠个躬,“我下班了。”

    张总编像个门神,靠着报社大门门框,在看走廊外的热闹,大概满心都是如何才能快些勾引到陈嘉扬来签协议。盛实安摇摇头,掀开门帘走出去,看见对面报社外人声熙攘,楼上楼下的人摩肩擦踵地来跟刘总编握手,恭喜他终于能退休。

    原来是对面的戏剧通讯报被收购,今天签合同。盛实安看了半天热闹,瞠目结舌转回头,“是他们被买了?”

    张总编酸溜溜道:“对啊。”

    盛实安道:“陈嘉扬买的不是咱们?”

    张总编没计较她怎么直呼“陈先生”其名,只顺口答:“不是啊。”

    盛实安又问:“那那那——那天我问你,你心虚什么?还怕大家听见什么?不是怕大家听见你卖报社?”

    张总编快要哭了,委屈道:“我怕那个干什么?我怕大家听见我没本事卖报社!”

    盛实安绝倒,又想起自己这几日受尽学习的苦,而这些苦或许都是白受,熬了一个周末,现在法语仍然一比吊糟,周五还要去闻名遐迩的汉园公寓面试,想也知道会是白白地丢人显眼,这一切怪谁?都怪张总编那天语焉不详地拍马屁!

    她攥着拳头质问他:“为什么卖报社的不是你?!”

    张总编跟她搏斗,跟她打成一团,向她低吼:“你问我我还想问他呢!他陈嘉扬来都来了干什么不买我的报社——呢……?”

    盛实安还想再说,却见张总编莫名其妙憋红了脸,声量越来越低,低如蚊呐。

    盛实安觉得寒毛倒竖,却已经为时太晚,背后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我买你们干什么?亏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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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死我啦气死我啦气死我啦白学了好几天外语!

    粗奶丸,5555评论的时候我去坨你看加更555555555

    125连个样子货都不是<弱水金阁(民国1V1)(桃子奶盖)|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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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连个样子货都不是

    盛实安觉得寒毛倒竖,却已经为时太晚,背后传来一个似笑非笑的声音,“我买你们干什么?亏得慌。”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还当陈嘉扬穷追不舍,其实上次酒后是意外,明明他早已给过一笔钱,钱不重要,意味重要:那是个句号。

    盛实安手还抱着张总编的脖子,闻声一闭眼,只觉得丢脸丢得想死。陈嘉扬目光一抬,越过紧抱在一起的一男一女头顶,“借过。”

    盛实安一避躲开,陈嘉扬抄兜就走,带着经理襄理跟班若干人以及郑寄岚,瑞气千条地刷过破烂不堪的走廊,绕过天井走到对面,簇拥的人潮自动分开,仿佛红海见到摩西。

    陈嘉扬跟刘总编只握个手,郑寄岚熟稔地一扶刘总编肩膀,关切道:“心脏好些了?”

    上次把刘总编吓得心绞痛的就是陈嘉扬,他大笔一挥支票一签,刘总编原地躺倒,此时对财主感恩戴德,谁知上次言笑晏晏的陈嘉扬今天没好脾气,径直进门去坐在上首,脸色乌云密布,像自家房子着了火。

    郑寄岚进门就瞪他一眼,压低嗓音,“我叫你来是让你……你他娘的让人‘借过’?”

    陈嘉扬面色波澜不惊,翻开一只干净茶杯倒茶,郑寄岚叹口气,推刘总编去签合同。

    张总编则看出端倪——走在最后的那位郑先生,像是认识盛实安,回头看了好几眼,满脸关切同情,像是没见过这等埋汰丫头。

    盛实安埋汰,这事他知道,可盛实安至少样子还行,只要不上饭桌,谁知道她埋汰?这位郑先生怎么知道?

    张总编回头问:“你认识郑先生?怎么不早说?”

    盛实安则愁眉不展,在打量自己今天一身乱七八糟衣裳——张总编没发现,其实她样子也不行,今早多睡了五分钟,出门太急,袜子穿错了一只,一白一灰,衣裳也不伦不类,豆绿披肩里是浅粉衬衫,整个是红配绿,裤子有点皱,鞋带还开了。今天连个样子货都不是。

    在郑寄岚面前丢脸还好,在陈嘉扬面前丢脸?他奶奶的。

    盛实安这晚暴饮暴食,吃掉三个鸡蛋灌饼,方才压抑住满肚子的恨意,次日上班,正在走廊上偷偷摸摸和两个男编辑一个女编辑碰头,勾肩搭背,分包子豆浆,被迎面走来的陈嘉扬冷漠一瞪、擦肩而过,她胸中揣测再次浮出水面。

    ——陈嘉扬这厮真不是在给她找不痛快?去银行尚且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如今怎么还来戏剧通讯报坐班了?

    盛实安疑神疑鬼,但不好说出口,毕竟早已分道扬镳——就算在公馆时她没道别,可上次在公寓,她是要他滚了的。

    考虑境况,难说如今是不是巧合,难道是他新近看上了哪个话剧明星,特来买刊捧角儿?

    加上前几日自作多情的先例,盛实安没再漏空门给人捅,不过放亮眼睛,谨防陈嘉扬。

    可陈嘉扬似乎真是在影剧业中看到了无限商机,不但那天坐班,且日日都来坐班,不过三四天就形成定例:早餐由大家自行解决,因为他自己起不来;午餐则由刘襄理差人从桃源酒家送来,或一群人乌泱泱出去吃本帮菜;晚餐请大家自便,因为下班奇早,不过他们少不得去看话剧,看完话剧自然去喝洋酒或跳舞;甚至还有下午茶,刘总编总打发小编辑来借凳子,好让他们围坐喝茶聊选题。隔壁日日欢声笑语一片,衬托得这边厢清白清贫的编辑职员们心如死灰。

    张总编没脸见人,到了周五,破天荒地发话,要大家提早下班。人都走了,唯有盛实安还在等电话,因为今天要去面试,她打算等陈轲一打电话,就跑下楼去。

    她在座位上,紧绷绷地翻书背单词,预演背过的法语对话。她紧张得牙齿都抖,看一眼单词,看一眼电话,眼睛往复,耳朵里听得戏剧通讯报社传来阵阵欢笑,她脑袋快要炸掉。

    正在此时,却有人敲门,“笃笃笃”三下,彬彬有礼地。

    她还以为是隔壁又来借凳子,埋头喊:“自己拿!”

    那人问:“拿什么?”

    是个男人的嗓音,不过是温文尔雅的。她“蹭”地回过头,“你怎么这就来了?!”

    陈轲看她紧张就想笑,“我下班早,还有时间,不急。你桌上有地儿放花盆么?”

    陈轲手里握着一只黄泥小花盆,里头是一株小罗汉松,放在盛实安案头,解释道:“头次拜访,不好空着手。”

    盛实安顾不上客气,“你自便,暖壶里的水是热的,总编桌上有茶叶,随便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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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xx金装追女仔

    陈xx金装气女仔

    陈x?别耽误学习

    PS.明天行骗的图准备好了!晚安,有空来上当

    126别色诱了<弱水金阁(民国1V1)(桃子奶盖)|PO18脸红心跳来源网址:

    126别色诱了

    她只顾着背法语,陈轲看看时间,觉得充裕,留一只耳朵听她背,另外顺便给自己泡杯茶。

    等待茶水晾凉的时间,他把报社里高高低低的草木植物一一料理一通,缺水的浇水,犯涝的通风,喜光的移到窗前,喜阴的推到里面天井边的走廊上。

    一切料理完,茶也温了,他喝完茶水洗干净杯子,敲敲桌子,“走吧。”

    盛实安背好包,跟他出门,走一步看三次表,而陈轲还顾得上弯腰查看走廊上的几盆花,并且吩咐她稍等,他回去拿花剪剪掉枯枝。

    简直不慌不忙得令人上火,她抱着手臂,在夕阳光照的走廊上面壁,一面等,一面低声背诵准备好的开场白。陈轲剪掉几支叶子,她又想起来重要事宜,问陈轲:“快看看,我头发塌了没有?”

    陈轲看不出来,但有模有样地退后端详,“没塌,很整齐。”

    盛实安又问:“裙子呢?口红呢?会不会太古板了?”

    陈轲斟酌着回答:“没有,很活泼……但又没有那么活泼,动静相宜。”

    盛实安见过他安慰杂志的主笔和财务,知道这是他擅长的心理安抚,其实也不失为一种睁眼说瞎话,但的确不那么紧张了,遂感激点头,“白衬衫黑裙子都能活泼,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陈轲淡淡瞥她一眼,有些责怪意味,“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说你这次可别再色诱别人了。”

    盛实安道:“我色诱谁了?不就是陪个酒,男人能陪,女人就不能陪?”

    陈轲道:“你是女人?你才多大?”

    陈轲今天不知为何有雅兴跟她拌嘴,盛实安掰指头算虚岁,要证明自己是个大人。陈轲放下花剪,拉上门挂上锁,道:“不早了,走吧。”

    盛实安跟随他走了两步,福至心灵地回头看一眼。

    原来天井对面的走廊上也站着人,是刘总编在和陈嘉扬抽烟看报。

    黄昏时的楼道里安静,他们大概早就听到陈轲和盛实安说话了。陈嘉扬肩上搭着西装外套,胳膊拄着栏杆,饶有兴致地看刘总编翻剧照册,视线余光就能看见她,不过头都没扭一下,而刘总编听到她的脚步声,回头信手一挥,陈嘉扬便也回头望来,见她要走,淡淡一点头,当作告别。

    夕阳光线炽烈地从天井洒下,照得走廊里的人事物轻薄而简单明了,紧张就是紧张,无关就是无关,栀子花长出新叶子,去岁染霜的枯枝已经不见了。

    陈轲站在楼梯口,招一下手叫她走,于是盛实安也若无其事地向对面一点头,跟陈轲下楼去了。

    面试还算顺利,盛实安虽然紧张,但还算有脑子,擅长的东西用实际经验来谈,不过轻描淡写一笔带过,绝不显得招摇,至于不会的东西,绝不多置喙,只说“的确不大懂,最近正在学”;非但如此,还竭力陈述自己的诸多缺点,好像生怕对方一招不慎将她录取后才发现货不对板。

    诚恳至极,坦白至极,却又不显得愚鲁,几乎是个天才的面试机器。听到最后,面试她的两位编辑连拷问法语都忘了,只求贤若渴地问:“那什么时候来上班?”

    这问题她没准备过。盛实安看陈轲,陈轲抿唇一笑,“你们的旧同事不是还没有离职?这个下次再聊,你们别把她吓着。”

    那两人方才放过她,陈轲带盛实安离开汉园公寓,觉得有哪里不对头,在满园蝉鸣声中站了一会,问道:“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盛实安也陷入沉默,半晌想起那件事,差点跳起来,“坏菜坏菜,咱们笨蛋了!今天谢馥甯和李钧安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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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好,

    谢馥甯订婚,盛实安忘记搞礼物了,

    是母亲就给点祝福搞点排面,66条评论祝张总编刘总编谢馥甯李钧安盛实安和我恩爱99!

    127果汁缸想哭【加更一】<弱水金阁(民国1V1)(桃子奶盖)|PO18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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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7果汁缸想哭【加更一】

    订婚宴在中午,不过谢先生谢太太等人在场,银行的人想必去奉承,盛实安本来也不方便去,好在晚上还有一群同学组织的派对,拉了大箱杂酒去北海公园,在他们从前集会的亭子里饮酒畅谈。

    眼看盛夏将至,他们就要毕业,都有几分惆怅,又都有几分憧憬,从入学第一天的见闻谈到大二时去北大听名作家讲座被点名批评,再讲到将来倘若破产,就去陈轲家饺子馆剁馅、就去天津找李氏夫妇蹭饭。

    天南海北,聊得没边。盛实安不算他们之一,不过只是抱着酒杯听,几杯汽水啤酒下肚,不醉也催出潮热的呼吸,晕红着脸,拉谢馥甯袖子,叫谢馥甯给她拿西梅。

    谢馥甯中午就喝得不少,晚上被灌得更多,抓一把西梅递过来,又改了主意,一弯腰,修长的手臂扣住她后脑勺,“怎么,我订婚,你不高兴?”

    盛实安坐在地上,抬着头憨笑一声,“忘记给你准备订婚礼了。”

    其实订婚礼是有的,两枚钻石耳坠,她早就选定,装好盒子,腻腻歪歪写了封rou麻的信,可是全都留在了荔山公馆,连带着留在那里的还有初识时顶天立地狐假虎威的盛实安。

    谢馥甯眯着眼看她,低声道:“亲我一口,这事就算了。”

    盛实安欠身在她鼻子上亲一口,轻声细语,吝啬地说一声订婚快乐,轻轻眨着濡湿的眼睛等待回复。谢馥甯也在她额头上亲一口,凑到她耳朵边:“我祝你一直快乐。”

    夏夜的晚风如此温存而小心翼翼,不敢吹进心窍,只吹乱潮湿的发丝。盛实安揉揉眼睛,终于觉得想哭。

    陈轲跟人聊完天,走过来拿走她手里的啤酒瓶,换一瓶果汁,她也不挑,抱起果汁接着喝,等到简陋的派对散场,她扶墙站起来,感觉自己是个果汁缸,走路都能听到肚子里的果汁晃荡。

    年轻人们三三两两散去,而谢馥甯终于把自己喝晕,到了公园门口,对谢家的司机醉醺醺一摆手,“我不回家。你回去告诉我哥,我嫌他太太喘气吵耳朵!”

    大家纷纷闷笑,谢家的司机没想到好脾气好欺负的小姐订了婚就这般硬气,瞠目结舌,“太太不让您去外……那您去哪儿?”

    李钧安也懵,上前来捂她嘴,被一把搡开,谢馥甯撑着盛实安的肩膀,点点小矮子的脑门,“眼睛不好使?这不是废话?看不见小盛在这儿?我去小盛家。”

    小盛于是费劲吧啦地弄她回公寓,好在银闸胡同不远,李钧安和陈轲睁只眼闭只眼,由她胡闹,只跟着护送。谢馥甯醉归醉,脑子没泡,一句错话都不说,只不过口无遮拦,走着走着,拍盛实安一下,“陈先生没找你吧?”

    说找也找了,但似乎也不算是找。盛实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愿闻其详。

    谢馥甯踉跄地走,指着月亮,“他这人就、就不简单,就不好惹。你离他远点也好,你这二两rou能算计得过他?”

    盛实安联想近日莫名其妙的情况,对此有不同看法,诚恳地评价:“他脑子有毛病。”

    谢馥甯狠狠摇头,“他在女人面前装傻呢吧?我看他摆布金伯伯的手段可真够黑,就像是跟金家有仇似的。”

    这下盛实安心里一跳,但没吭声。

    的确有仇,但她不好把陈嘉扬卖出去,省得被灭口,但看样子,难道陈嘉扬跟金九霖的梁子已经结下了?

    她一琢磨,脸上便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谢馥甯看她感兴趣,更来了兴致,把她往肩膀下一搂,亲亲热热的,“你没听说?我给你讲。从哪讲起呢?就、就上个月吧,盛雩安的刑期定下来了,下个月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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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没有修罗场,俺不会写那个,只有吃瓜场

    后面还有一章,稍等我修修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