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沉默的救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你要告诉我理由。”

    苏惊生停了很久。

    他迟缓地回答道:“我不能。”

    左忱又不说话了。

    她起身走到窗边,顿了顿折回来,给苏惊生掖好被角,走去打开阳台的门,半倚着门框抽了一支烟,渺渺的雾全吹到外面。

    一支烟抽完,她抄着口袋转回身,看到了泪如雨下的苏惊生。

    他哭得五官都扭曲起来,嘴咧着,眼紧着,清鼻涕也流下来一点,脸花得一点也不漂亮,可还是保持躺着的姿势,一动不动。

    苏惊生无声地崩溃了。

    就因为左忱给他掖好的被角。

    三天间,左忱头一次笑出来。

    她轻笑一声,走过去抽了几张纸,给他擦净了人中上的鼻涕。手擦到一半就被抱住了,然后是胳膊,然后是整个上身。

    左忱两肘撑着床,尽量和他保持距离。

    “苏惊生,”她说,“我要压到你了。”

    苏惊生搂得更紧,左忱一下没撑住,上半身和他的上半身交叠在一起。

    苏惊生术后不能洗澡,身上有少年人打完球后的汗味,头发上有和她一样的洗发水薄香。左忱和他半趴在一起,喘不过气来的抽噎就在耳边,她忽然感到一种没顶的窒息感。

    远远的,她听到长河浪涛咆哮。

    数日来徘徊在脚边的水花翻腾,沒过小腿,缓慢的上涨。

    她的牙关紧咬起来,双拳紧握,闭了闭两眼。

    我从没有任何奢望。

    我只想他活着。

    平安的,健康的,偶尔寂寞的,或许有些愚蠢的,蝼蚁一般毫无意义地活着,活过一生。

    我从没有过,任何一丝其他的奢望。

    浪花漫过小腿,涨过大腿,翻滚到腰线,脑后巨大的沉闷痛击神经,左忱趴都趴不住,膝盖一软,跪倒在病床前。

    她低着头大口呼吸,五指紧攥被单,手按下去。

    扑通。

    按进了冰凉的水里。

    水下不是病房的地面,是淤泥。她扎在泥里,就这样被吸住,慢慢陷下去,抓着被单的手越来越攥不住。

    左忱感到四面全是水,大浪溅在脸上,远方全是鲸歌,长远而辽阔。

    走吧。

    走。

    走去——

    “左忱!”

    松开被单手在最后一秒被紧紧拉住,上面有人叫喊。

    左忱昏沉地抬头,脸颊忽然被人捏住按开,几粒什么倒进来,沾舌就化,苦得像人生。

    她被人灌了几大口水,呛咳着咽下去,抬手扒了下床畔,手一滑没拉住,额头砰的撞在铁架床上,铮铮鸣响传进脑后那沉重的部分,唤醒了一些昏沉。

    她的身体还要往下瘫,远处岸上的叫喊掺杂了铃声的刺耳声响。左忱一时没想明白那是什么,却撑着强站起来,踉踉跄跄抢停了那半声铃。

    “……别……叫护士……。”

    她听见自己说。

    苏惊生已经半坐起来了,他一边用袖子擦脸,一边拉着她,四下地看,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找什么……”

    苏惊生说了什么,左忱觉得自己没听懂,还在思考,动作却已经做完了。她扶着墙去拿来了苏惊生的东西,看他翻出随身带的小包,把什么用保鲜膜包着的东西拿出来,着急地撕开,仰着脸,抬着手,塞进她嘴里。

    “给你,你吃。”

    他说,声音遥远。

    “酸奶味的,给你吃。”

    “……”

    是。

    左忱的舌头确实尝到了廉价的酸奶味。

    是个棒棒糖。

    是个他妈的酸奶味棒棒糖。

    左忱忽然笑了一下。

    视野还是虚的,浪却已经在慢慢退潮了。

    左忱低低地笑,渐渐声高,她笑得像喘不过气来,偶尔被呛着,大笑充斥整间病房。

    她咬碎那个糖球,狠狠嚼着,咽下去,半弯下腰,抬起一只手,又抽出另一只。

    她两手捧着苏惊生的脸,站得还是不太稳,被药效副作用压迫的神经像醉酒的人欺骗了小脑。

    “苏惊生。”

    她拽住他的视线,强迫他和自己眸对眸,眼对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告诉你,我把你的鉴定书卖了,卖给刘国才,卖了三亿。”

    苏惊生刚要开口,她就打断。

    “听我说,苏惊生。”她的脸前所未有的狰狞着,“从现在起,我做什么,我怎么做,你不准问,你只准等,只准看。”

    她说:“苏惊生,我们有钱,但他们有枪,红老头再厚,也挡不住一颗当胸过来的子/弹,你只准看,必须看!”

    她说着,话慢慢的,却一点也不停,像攥着刀的赤匪,从来一无所有。

    苏惊生睁大眼睛,慢慢地问:“看……什么?”

    左忱轻轻一笑。

    “看我给你引天雷。”

    第34章

    一个半月后,苏惊生出院了。

    他在住院期间郑邻来看过他不少回, 后来干脆放了学在他边上写作业。她去时有时候左忱在, 有时候不在, 不过每次碰上郑邻都挺高兴的。

    第一回去时郑雁也来了, 两个大人在阳台上,孩子在屋里, 各谈各的。要走的时阳台门打开,肃穆的气氛和烟味一块穿堂, 糅杂成一模一样。

    等次数多了, 味儿就不一样了。

    “你带小龙虾干什么。”

    苏惊生斜眼看郑邻一样样往外拿东西, 把手套铺在病床边的桌子上。

    他的手术后续治疗里有营养和激素课,不结束不能吃刺激食物, 两个月下来喉结凸了, 嗓音低了, 第二性征随着伤口/爆发一样地疯涨,个子窜得比以前还快。

    郑邻白了他一眼, “吃啊,不吃摆着给你看?”

    苏惊生淡淡地说:“我不能吃辣的。”

    郑邻套上手套说:“我知道。”

    苏惊生:“……”

    他合上书, 看着麻溜扒皮的郑邻,伸手拍了下她嚼动的脸颊,“我最后一天住院, 你能不能别给我添堵。”

    郑邻嚯哟一声:“别以为长个儿了就能跟我充大人儿,昨晚儿谁疼得睡不着给我打电话。”

    苏惊生轻笑一下没有接话,扭头看向窗外。

    他头发又剪了, 柔顺的帖服在耳后,又瘦,近两个月没怎么见太阳,皮肤苍白见血管,不言语时,面容气质看着让人心情沉坠。

    郑邻盯着他的侧脸一会,默默咽下嘴里那块小龙虾,脱了手套把堵心大礼包收起来。

    苏惊生听见声响回过头,说:“怎么不吃了。”

    郑邻翻个白眼,“看你装逼倒胃口,吃不下。”

    她把东西划拉到地上,扎好塑料袋全扔进垃圾桶,苏惊生说:“还可以吃的。”

    郑邻说:“不想吃了。”

    苏惊生皱了下眉,并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