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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脱了。 等到严钧上身的衣服都脱光了,陆祁突然没了动作。 严钧觉得这天不开空调没有暖气光膀子还是挺冷的,他轻咳一声,“那什么,来条被子吧,怪冷的。” 陆祁没有说话。 严钧扭回头看他,发现陆祁眼神黯淡地站在他身后,拳头攥得死死的,极力忍耐的愤怒和难过却像握不住的沙一样从他眼角眉梢细细流出。 严钧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巴巴地说:“那伤就是看着吓人,没事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别说了。”陆祁忍无可忍地打断他。 他跪坐在他身后,根本不敢碰他惨不忍睹的后背,只能虚虚的描摹他雪白的皮肤上充血发紫的淤青。 严钧犹豫了一下,刚想转过去,就被陆祁从后面轻轻地揽住,却一点不敢碰到他的后背。 他把下巴轻轻放在严钧的肩上,低声说:“还冷吗?” 严钧木然地感受了一下这个四处漏风的拥抱,有心想说没区别,却又觉得气氛太好,只能打肿脸充胖子:“不冷。” 陆祁的呼吸在他脖颈间扫来扫去,弄得严钧浑身发痒,他动了动,却突然听陆祁哑声说:“你是为了我是不是?” 严钧一顿,垂下眼帘,“什么为了你?” 横在严钧小腹的手臂紧了紧,又松开,陆祁弓着腰贴近他一点,脸边是他细软的头发,他轻轻蹭了蹭,心底汹涌而起的酸楚一浪接着一浪,顶的他嗓子发涩。 他突然感到一阵无来由的恐惧,大抵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怀里的这个人一样,可以为了他流血流汗却一字不说,这种令人毫无招架之力的无声攻势让他恐惧着没有他的形单影只的过去,也恐惧着失去他如行尸走rou的未来。 他喃喃地说:“别这样,严钧,别这样。” “我承受不起。” 严钧沉默了一瞬,哭笑不得地说:“陆祁你说什么呢?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之前怎么没发现陆总你脸皮这么厚呢。” “你别把我当傻子。”陆祁不轻不重地咬了咬他的肩膀。 “哎呦哎呦。”严钧哼哼唧唧地以一种浮夸的演技地装疼。 陆祁:“其实你是看出来CR和追杀我给我下蛊的是一伙人了是不是?” 他不理会突然不说话了的严钧,把藏了一路的,憋的他心肝脾肺肾都移了位的话全都说个痛快:“你其实满可以把事情推掉,或者不进到酒吧里去,对你来说,恐怕从来都没有真正担心过CR有一天会占领全世界,也不认为他们有这个能力。” “可是你明知道有危险还是进去了,因为他们掀翻这个世界很难,可盯死我一个人易如反掌。” 严钧心里无声叹了口气,他一直知道,陆祁很聪明,也很敏锐,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也许,也许他是这混乱的局面里看得最清楚藏最深的人也不一定。他没有反驳陆祁的话,只是说:“我没你说的那么高尚,我也是有私心的。” 陆祁却微不可见的摇摇头,站起来以一种如临大敌的架势把薄薄的被子披在他身上,尤其在被子贴到严钧后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紧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严钧的表情看,仿佛他只要稍微露出一点痛意,他立刻就能把被子甩出八丈远。 严钧这两辈子连他妈都没这么把他视如珍宝过,他就跟个瓶肚里填满了水泥的景德镇陶瓷一样,别看外表长得像他娇生惯养的妈,其实内里糙的没边。真碰到个把他当眼珠子的人,他感动还在其次,更多的是别扭。 陆祁看着他眼珠子乱转的别扭样,突然觉得那些深埋在心底的腐朽的扭曲怨恨和疯狂恶意或许早就被他在阳光下晾晒风干,空留下扭曲狰狞的外壳,只要需要他心尖上的人的一个呼吸,就能让它们灰飞烟灭。 他低头凑过去,专心致志地亲吻着眼前难得温顺的人柔软的唇瓣。 或许明天他就要死去,或许明天他依然活着,都无所谓,只要这一秒,他们能感受彼此的心跳,安静相拥,此后前路艰险更甚万丈深渊,他都无所畏惧。 陆祁把人亲的眉毛眼睛都乖顺下来,心底翻滚不休的情感才渐渐归于平静。他拢了拢他的被角,低笑一声说:“我迟早有一天被你吓死,听话,以后这种事别傻傻呼呼地冲上去给人当枪,你男人还没到让你保护的份上。” 严钧哼哼唧唧地瞥他,猛地往前一扑,陆祁哪敢跟他别劲,只好顺势躺在床上虚虚拢着他。严钧动作太大抻到后背的伤了,龇牙咧嘴地趴在他身上揉他脸,“谁让你不在家,当然让别人欺负啊!” 陆祁无奈地抓下他的手,亲亲他的掌心,“这回我回来了,咱们可不管他们的破事了。” 严钧一挑眉,心说我流血又流汗地打通这条路子哪能像你这么败家说放就放,不过嘴上还是应承陆祁说:“我都是个负伤的顾问了,他们想让我管我也管不了啊。” 陆祁抬眼看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也不再劝他,严钧这个人主意太大了,一般是听不进别人的话的。他摸摸严钧的头,把人侧身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你先休息一会,然后我们回首都。” 严钧拉拉被子眨眼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好好休息的。 陆祁低头亲亲他额头,“我出去一趟,有点事解决一下,闭眼,睡觉。” 陆祁看着他闭好眼睛,才起身出去,门刚一被轻轻合上,他脸上的温柔神情立马褪了个干净。陆祁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陈特助,陈特助赶紧把手机递给他那难伺候的老板,压低声音说:“吴先生刚刚打电话过来。” 陆祁冷笑一声拿过手机,迈开长腿往外走,声音寒冷如冰,“你还有胆子打电话过来?”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陆祁听着电话面容冷峻,眼含冰霜,他走到楼梯口侧头冷冷地扫了一眼略显幽暗的走廊尽头的紧闭的房间门,“那就不是你能关心的了,小心有命知道没命活。” 说完他直接撂了电话,丢给陈特助下了楼。 严钧这一天的确是身累心累,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就觉得身子一轻,他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见一个沉稳心安的声音:“继续睡,我们回首都。” 严钧睁到一半的眼睛又不争气的合上了。于是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四周惨白一片的布置,一瞬间是蒙圈的。他拄着胳膊坐起来,后背的火辣辣的疼痛让整个人都一激灵,他抽着冷气四下看看,发现这是个病房,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 还没等他想到别的,病房门一开,陆祁进来了,他一看严钧坐起来了,先是一喜,然后立马就皱起眉毛快步走过来要扶着他躺下:“你怎么坐起来?” 严钧赶紧抬手挡住他的动作,有点对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