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庶庶得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总催着流风表态了。

    如此想着,傅珺便将书合了起来。轻轻放在了桌上。

    此时却见门帘微挑,流风已是走了进来。她今儿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裙,套了件鸦青色的比甲,通身一无饰物,打扮得一如既往地低调。

    傅珺便对着窗外的绿萍吩咐道:“你且在门外守着,等闲莫叫人进来。”

    绿萍应了声是,便上前一步将门扇轻轻合了起来,自己守在了门外。

    傅珺便自离了窗前,自向屋子北角的一张花梨木雕缠枝莲六方扶手椅上坐了,随后笑着对流风道:“你来得倒巧,方才我还着人去叫你呢,谁想你自己却是先来了。”

    流风向傅珺行了一礼,低低地唤了一声:“姑娘。”便垂首立在傅珺身前,沉默不语。

    傅珺自来知道流风的性子,知道她是不爱多言的,便柔声道:“我已叫绿萍守着门了,不叫人进来打扰。你现下也好跟我说一说你是如何想的了。”

    流风沉吟良久,随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往傅珺身前行了两步,蓦地提起裙摆,“扑通”一声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傅珺微微吃了一惊。

    流风此刻的反应有些超出她的预期,傅珺怔了一会方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跪下做甚?”

    流风不语,只抬起头来,那双美丽的杏眼张得大大地,错也不错地看着傅珺,竟是比平常大胆了许多。

    傅珺凝眸看向腰背挺直跪在眼前的流风。

    不知何故,傅珺总觉得,今天的流风有些不一样。

    那端直的身姿,那跪下的一瞬间决绝的态度,还有抬眼看向傅珺时那坚定的眼神,皆迥异于傅珺平素所熟知的那个丫鬟。

    傅珺的目光变得邃远了起来。

    她忽然有种预感:流风今日前来,定有旁事。

    流风此刻的表情、体态与动作,无不在预示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绝不止她的去留这么简单。

    傅珺静静地坐了一会,旋即将身子向后一靠,又向桌上取过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茶。

    在完成这些动作时,傅珺那双乌沉沉眸子始终不离流风的眉眼方寸之间。

    流风亦在凝视着傅珺。

    虽然她的眼神中有闪缩、有慌乱、有畏惧。可是,这一切都不曾令她有丝毫退却。

    她万分艰难,却又无比坚定地看着傅珺,似是希望通过这样的眼神,向傅珺传达一些什么。

    ☆、第246章

    这是自傅珺穿过来之后,流风头一次敢于与她对视。

    而在流风的眼神里,除了被强压下去的胆怯之外,傅珺发现,那其中竟然还藏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骄傲。

    是的,是骄傲。

    这以往绝不可能出现在流风眼中的神情,而今却清清楚楚地一点一点从她的眼神中流露了出来。

    那不是咄咄逼人的傲慢,而是一种极有底气、极有自信的骄傲。就像是一个拥有了足够力量的人,面对着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之时,所散发出的那种骄傲一般。

    这还是傅珺认识的那个流风么?

    傅珺沉凝地看着流风,半晌未曾说话。

    “姑娘,”过了许久,流风终于静静地开了口,“婢子已经想清楚了,婢子想销了奴籍。”

    她说话的语调极为平稳,全不见以往的柔弱。

    而傅珺对此却并不吃惊。

    看着眼前的流风,傅珺忽然便觉得,此刻的流风所呈现出来的样子,大约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沉稳、骄傲而又自信,与她此前那温柔懦弱的形象大相径庭。

    而最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即便如此,以往的那个流风却也不似是作伪。

    傅珺觉得,那更像是一种不甚明显的双重人格。

    在那个瞬间,傅珺陡然便有些不合时宜的感慨。

    人啊,真是最最复杂的动物,而人心更是难以捉摸。不要说了解旁人了,就算是对自己的了解与认知,只怕也并不那么容易吧。

    便如此刻的流风。

    看着迥异于往常的她,傅珺很难说得清自己此时的感受。

    无论是谁。忽然发现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人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心中难免会觉得有些不适。

    傅珺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视线自流风身上抽离出来,转向了屋子的一角。

    却闻流风微微哽咽了声音,轻声语道:“姑娘,婢子今天来找您,不只是想告诉您婢子的决定。婢子还想对姑娘说。这是婢子最后一次用奴婢的身份与姑娘说话。而婢子接下来要说的话。亦不是婢子自己想说的,而是婢子的外祖母告诉了婢子的母亲,再由婢子的母亲托婢子转告姑娘的。”

    傅珺安静地听着流风的话。

    不知何故。流风的话让她有些不安。

    她隐约记得,流风一家子与沈mama一样,皆是跟着玉姨娘进的王家。而流风却说,她要说的话。是由她的外祖母那一辈传下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

    傅珺的眉心微微一动。心跳已经开始变得快了起来。

    她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凝目看向流风,静静地等待着她开言。

    此时,却见流风微微垂下头。举袖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复又抬起头来,声音微颤地道:“婢子要说的话便是:婢子代南宫家的人在此铭誓。南宫家的人只要在生一日,便永远不会背叛姑娘。哪怕南宫一族只剩了老弱妇孺。亦会永远唯姑娘马首是瞻。”

    她的话音一落,傅珺端茶的手便停在了半空,而她那双永远淡静沉敛的眸子里,亦难得地有了一丝情绪的波动。

    流风此时亦是顿住了话头。

    她微有些用力地喘了口气,似是在平息自己激动的情绪一般,过了一会方又压低了声音轻声续道:“只是,南宫家虽誓言永远效忠于姑娘一家,却只可为奴三代。婢子的娘亲在临终前拉着婢子的手说,若是太太的孩子不能在婢子活着的时候销了婢子的奴籍身份,那南宫家便会将那个秘密永远带入地下。”

    傅珺有些恍惚地听着流风所说的话。

    那微渺的话语声似是化作了一股轻烟,被四月的风拂进了傅珺的耳边,旋即又消失了去。

    南宫,这是一个很特别的姓氏,而这个姓氏,傅珺并不陌生。

    它不属于大汉朝。

    它是南山国的贵族之姓。

    当年的南山国大将军便叫做南宫勇。

    傅珺定定地看着流风,一时间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入了脑海。无数模糊而混乱的念头接踵而至,宛若一记记重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