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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给你发传呼,你就是不能去,也得回个电话呀,你看,你连吭都不吭一声就没影儿了,这多不美。 不过杜涛说你是有事儿,走哩老急,那这一回咱就不说了,我见慧玲了跟她解释解释,不过,你要是回来,可得先,啊?……柳岸?搁这儿哩呀?……哦,我知道我知道,我就跟你说一下就给他了,柳侠,你回来得先给慧玲打个……” 杜涛伸手把电话从史瑞玲手里夺了过来:“柳侠,呵呵,不好意思啊,你嫂子这人说话有点啰嗦,你跟柳岸说吧,柳岸,给。” 猫儿接过电话:“小叔……我不冷小叔……我作业都做完了……嗯,我知道……” 史瑞玲看着猫儿打电话,还有点跃跃欲试的意思,杜涛有点恼怒地瞪着她:“你就是再着急也不能去人家手里抢电话吧?才见了一次面就你就让柳侠接她下班,她家离厂子那么近,三步路接什么接?” 史瑞玲说:“一步路也应该接,谈恋爱嘛,男哩不就该对女哩好点。” 杜涛推着史瑞玲往外走,史瑞玲突然回头说:“哎,柳岸,不对呀,您老家不是山里头哩嘛,咋会有电话咧?” 猫儿只楞了不到半秒钟就说:“我太爷爷在望宁住院,我小叔是在望宁街上打的公用电话,嗯?小叔,没事没事,史阿姨问咱们家是山里的,你怎么会打电话?” 猫儿透过窗户看到杜涛和史瑞玲说着话往东边走远了,才接着跟柳侠说话,可因为门卫赵师傅就坐在旁边的火炉跟前烤红薯,他也不敢乱问,怕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幸亏柳侠明白他的心思,主动汇报自己的情况:“乖猫,小叔这次来特享福,人家南陈煤多的没地方弄,各个单位都烧暖气,我现在躺在床上,只穿个秋衣还有点出汗呢! 我想好了,回去一定要想办法轰着马队长装暖气,哎宝贝,你见马鹏程也轰轰他呗,有暖气真舒服啊!” 猫儿毫不犹豫地答应:“行,没准儿还能给马鹏程招顿揍呢,咱带的卤rou那家伙吃了一半都不止,我正想着怎么修理他一顿呢。” 猫儿从京都回来那天,马鹏程过去找他玩儿,柳侠把从家里带来的文永芳卤的rou拿出来炒菜,被马鹏程看见了,那小子用馒头夹着吃了半斤还得多,然后又连着两天中午过去蹭饭,居然还点菜,每次都要求吃卤rou夹馍,第三天被猫儿硬把他给推出去然后反锁了门才罢休。 传达室冷,柳侠不想冻着猫儿,在那头儿强行挂了电话。 猫儿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柳川没走,一直站在外面等着自己呢。 “这几天三叔住你们这里,早上把你送学校,然后再送你小蕤哥,正好。” 猫儿有点过意不去:“那怎么行啊三叔,这样你一天两头都得来回跑,那不紧张死啊!我跟小蕤哥都这么大了,自己骑车上学根本没问题,都是我小叔他小心眼,非得说天太黑怕出事,我骑车技术那么好,怎么可能出事呢?” 柳川揽着猫儿的肩膀:“走吧,三叔住你们这里实习实习,省得到时候一下住那么宽敞的楼房不适应,高兴得连觉都不会睡。” 猫儿吃过饭已经九点半还多了,作业也提前写完了,柳川知道他和柳葳、柳蕤现在最缺的就是睡眠,所以就让他早点睡,自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睡。 这几年一直和他们在一起,柳川知道,如果柳侠不在身边,猫儿需要的不是其他人自以为贴心的陪伴,而是让他一个人守着有柳侠味道的地方安静地等待。 猫儿站在屋子中央,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没有了小叔的房间,好像一下子就大了很多,也冷了很多,感觉哪儿都是空的。 他迷瞪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如果小叔在家,如果没作业,会让他练字。 笔墨纸砚齐全,伸手就有,猫儿也想用这种方式打发时间,练字是最能让他集中精力的事情之一。 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怎么都不行,他脑子里老是出现一个画面:柳侠穿着皮夹克,站在雪地里,双手插兜,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温柔地看着一个高挑漂亮的女人; 那女人长发飘飘笑语晏晏,虽然她的眼睛都没有看向柳侠,却让人觉得她连飘动的发梢都在传达着一种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愫,而那种让猫儿说不出来却令人怦然心动的氛围正好可以把柳侠笼罩在其中。 那个女人叫谭慧玲。 杜涛叔叔他媳妇说,谈恋爱,男的就该对女的好,小叔一回来就应该先给谭慧玲打电话。 猫儿收起了纸笔,脱了棉衣准备睡觉。 坐在被窝儿里转过身,摸摸高高的、朱红色的床头,光滑又漂亮; 再看看旁边的帷席,大狗和猴子一个跟着一个,一个比一个可爱,他伸手摸摸其中一个大狗的脸,凉凉的,一点不暖和,而且,还不会转过脸对着他龇牙说:“臭猫儿,再天天这么摸摸摸,小叔的脸皮就给摸没了!” 猫儿慢慢躺下,枕头上、被子上都是小叔的味道,他使劲吸了两口,可还是不行,脑子里依然是柳侠站在雪地里那个画面。 柳岸你个怂货,小叔就是谈个恋爱,你瞎想什么?全世界都是这样,谁长大了都得结婚,小叔如果不结婚就会被别人当成怪物,你想让别人把小叔当初怪物吗? 不想。 可是,还是不想让小叔结婚,不想让小叔喜欢别人,不想让别人来这个家,不想让她来睡这个床……这是,我和小叔的床…… 他奶奶的,也不知道是谁吃饱了撑的想出来这样的馊主意,让人长大了就非得结婚,还非得是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肯定是个孬孙货…… 南陈县土地局办公楼大厅里,柳侠长舒了一口气,把尺子和铅笔扔了,直起身捶捶腰:“哦嗨,可算好了,他奶奶的,谁出的馊主意,把架子弄这么低,害得老子就差没跪地上画了。” 他擦擦额头的汗,看了一圈,找到自己的杯子,坐在椅子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棉帘子掀开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伸进来个头:“小师傅,这都死(十)一点多快十二点了,你不走俺也睡不踏死(实),你看……”。 柳侠站起来拿起自己的羽绒服:“不好意思我这就走,师傅,明早上你们几点开门?” “七点吧,俺起来扫地哩时候就开了。” “那我如果六点钟过来,能麻烦您给我开一下吗?” “恁早啊?中吧,反正那时候我也就醒了。” “那先谢谢您!” 柳侠来到街边,一辆接一辆的煤车流水一样驶过,洒落的煤灰在路灯下看得到飞扬的轨迹,柳侠被弄得满头满脸都是。 车队终于过完了,他穿过马路小跑了起来,招待所离这里大概得走二十多分钟。 路边一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