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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都得不到。 我最后见到师娘,就是无忧公主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人,孤独地,抱着她自己十六岁瘦小的身躯,正如他承诺的那样,她再也不用担心变为恶鬼了,因为原先器灵的力量,他送给了她,执念已了,她可以安心地,等待消失的那天。 只是她也终于体会到,当年,她的决绝,对他,是多么的残忍。 我握紧了身边男人的这只粗糙的肥猪手,想,若到了那一天,我一定跟他一起走。阎王很了不起吗,没我男人了不起。 ☆、后记 这样的情景已经不陌生了,她从年幼起便已经习惯。 她刚早起,外面早已乱成一窝粥,便没有人去管她是否洗漱正衣冠。 她赤着脚,随意披起衣裳,乌黑的秀发随风散开,她飞奔了起来。 推开四处逃窜的宫奴,踏过血液凝固的守卫,穿梭明晃晃的刀剑,她知道她要去哪。 她停在那道陈封多年的门前,喘着气,又深吸了一口气。 咿呀,门开了。 男子坐在轮椅上,苦笑,可能连表情都已经不怎么能控制得住了,笑得有点难看。 “现在,所有欠你的人都死了,就剩下我了。”斜阳映了下来,封闭多年的宫殿溢满污浊的空气,声音游荡在空旷中,像幽灵。 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还能走,还能说笑,现在,他就只能歪着身子坐在那,生机如流沙般迅速从他身上消失,他已经越来越像一个木偶。 “你,能不能让我,像从前的无心,那样活一天。” 她赢了,却没有原以为的释然,反而更加,沉重。 “我,我好想再抱你一下。”男子的声音有点哽咽, “从来没有人在意过我是谁,我想要什么。” “从来没有人递给我一盘鸡腿只是因为我饿了。” 她没有想到,从前日日夜夜想要对付的,算计的,较劲的对手,无时无刻想将对方至于死地的人,竟然是这样的。 男子听见了动静,“怎么,是来杀朕的,还是来看笑话的?” 他已经不认得她了,但是她却认得,他手中紧握的,十几年前她送给他的白玉小虎。 “你走吧,”她说,“离开这,找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不,我已经过够了颠沛流离任人宰割的日子。”男子嘶哑着嗓子回答。 外头短兵交接的声响近了,惨叫声,厮杀声,器皿砸到地上的声音,还有,她和他的呼吸声。 “南国的旧部攻进宫里了吧,如今,她倒是如愿了。” “用得了手段,她会活得很好的。” 她坐在他旁边,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曾经的他俩也这么簇拥着,度过冰冷的严寒,她不说穿,就这么静静地听着。 这几年,对于她,他什么都知道,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算不算他与她之间就扯平了? “如今,她也变得这么冷了,冷得可怕,像这里一样,像所有人一样。” 已经许久没有流泪,久到她以为,她的眼泪,像她的感情一样,早已干涸,僵若冰川。 她抱住了他,他的肩膀还是很宽,她抱不过来,有胡子了,很扎人,有没有好好吃饭,硌的要死。 原来不只是她在等,他也一直在等,那个一直等不到的不变的人。 曾经的南国二殿下登基的庆典钟声响起时,无忧正在赶往南方的车马上。 那个曾经无比辉煌,叱咤风云的帝王,安静地伏在她的膝间,熟睡。 她那么坦然地跪在母亲的坟头,数十年的光阴,梅树粗了一圈,依然傲然立着,墓碑被青苔侵蚀了一层,被绿蔓覆盖了一层,早已不知道被什么蛇鼠占了。 无心就坐着,看着她忙忙碌碌地打扫。 “母亲,我回来了。” “二哥夙愿已成,大哥被一个鬼机灵的丫头抓走了,不大靠谱,但是善良讨喜。” “很久之前,就想告诉您,我喜欢一个人。” “您看现在他就好好地在这。” “母亲,我再也不想困在过去的深渊里了,我想好好度过剩下的时光。” 许久前,她以为她要的是自由,其实,如果没有身旁的他,一个人的路,自由对于她,不过是另一个笼子。 “走吧。”她推着无心的轮椅。 “我们去哪?” “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无心的意识慢慢变得混沌,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有时候连自己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村里的人都很热情,帮着无忧张罗新家的布置,半山腰上,正逢着初春,繁花遍野,万物复苏,正是副好景色。 忙碌了一天,四处寻不见无心的无忧急得团团转,回头却发现他在屋前呆呆地望着西边的日落。 橘红的一片,山间紫色的雾气一片,灿烂的花,新出的芽,还有,一脸着急憋屈得想骂人的无忧,奔向他的无忧,他的无忧。 收拾房间落得一脸灰的无忧,穿着最平常百姓家的粗布麻衣的无忧,忙碌着新生活的无忧,和自己在一起的无忧,终于想起怎么去笑。 他不想离开,才刚开始不是吗?他认为的幸福,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他伸手,张开手臂,他吃力地,努力地想做这个动作。 清脆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无忧并没有听到,她大喜过望,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能动了?”她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太好了!大半天了,你肯定饿了,我做了面,等下,我给你端过来。” “等一下,过来。” “什么啊?” 无心细心地抹去她脸上的灰,端详了一会,干净了,满意了,才放她回去。 “无忧。” “又什么啊?”无忧有些无奈,都跑出老远了,故意耍她的不是。 “我爱你。” “哈?你说什么?”风一吹,无忧的耳朵有点背,“什么什么啊,回来再说。” 还是没听到吗?男子有些失望。 的确太迟,她听不到了,永远,永远也听不到了。 被枝叶切得细碎的斜阳渐渐下移,男子的身体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灰烬在空中点点散尽,风一吹,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女子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张轮椅,一件衣服,她又看看手中的那碗面,没有鸡腿,零星地飘着几粒葱花。 还是热腾腾的,冒着气。 她呆呆地杵在那,不知所措起来。 “他走了么?”她同自己说,“面还没吃呢。” 是嫌她走得太慢吗?饿坏了,生气了?还是嫌她做得太难吃? 他会回来的吧。 女娃鬼哭狼嚎的声音把她给惊醒了。 “我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