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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日益枯萎的身体和第一根白头发而惊慌,可能她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受不了自己有些女里女气的儿子,所以她给余和平身上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疤。 从此以后,余和平对她历任男朋友都躲着走。余欢曾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他,那些粗俗而恶毒的话深深烙在他的心里,他瞧不起余欢,因而更痛恨自己,所以不允许自己真的成为余欢嘴里所说的那种人。 但他今夜又梦到了这么不愉快的过往,家里一片狼藉,余欢的手还在抖,他被鲜血染红的眼睛恶毒而疯狂,瞪着她看。他想他要让余欢供他上大学,他要吸干余欢的最后一滴血,等到大学毕业,等她以为她终于苦尽甘来的时候,一脚蹬开她。那时候他就自由了,在解脱的同时获得报复的满足感。 “和平,和平……”他听到梁成东在叫他,他心里一惊,想要睁眼,却发现眼睛guntang,烫得他掉眼泪。眼泪混合了眼眵,所以睁开的时候依然看不清东西。他的嗓子比昨天还要疼,头更疼。 “昨天就有点不舒服……”他听见余欢轻声说着什么,接着便是梁成东的声音:“那你也不说,他也不说,还逛了一下午。” 余欢说:“没事,打一针就好了。” 梁成东将他扶了起来,说:“和平,起来,我带你去医院。” 他没有动,梁成东就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他躺在梁成东的臂弯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 不同于他身上腐朽的味道,他觉得梁成东身上的味道是含着希望的,暖且干净。他忍不住多吸了几口,好像整个人都活过来了,抓住了梁成东的衣服。 他烧到了四十度,在酒店不远的诊所里挂了吊瓶。但他其实觉得还好,并没有烧的要死的感觉,梁成东却是很震惊的,他觉得四十度是要死人的。 周日的行程就这样泡了汤,余和平去看余欢的表情,却什么都看不出来。梁成东对他关怀备至,即便觉得这关怀里有一半出于对他母亲的讨好,余和平也觉得很开心。 昨天他嗓子痛,可还是跟着吃了火锅,所以今天嗓子都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咽喉炎症很重。梁成东买了清粥小菜,他还是不能吃,一咽东西就疼,梁成东问大夫:“怎么打了针也没管用?” “梁老师,药到病除也得有个时间啊。”大夫无奈地说。 余欢笑着说:“你别急,一顿饭不吃没事的,咱们先去吃饭吧,吃完再过来,他这还得输好一会呢。” 清粥小菜是给余和平买的,不够他们两个人吃,他们又没病,自然要正常吃饭的。 梁成东说:“输液身边没个人怎么行,这样吧,你去吃,我凑合吃这些就行了。” 余欢说:“哎呀,没事,他都多大了,哪有那么娇贵呢。你吃这些怎么吃得饱。” 梁成东回头看了看余和平,余和平本来就长的瘦弱,下巴很尖,如今脸色比平日里看着还要苍白,很是可怜。 “我不怎么饿,你去吧。我看着和平。” 余欢没办法,只好说:“那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不用,我还真不饿。” 余欢便一个人出去吃饭了。梁成东对余和平说:“我去那边坐着,你要是想上厕所或者干嘛就叫我一声。” 余和平点点头,一直盯着梁成东看。梁成东在那看杂志,大概察觉了他的目光,抬头看了他一眼,冲着他笑了笑。 那么英俊的,温和的一个男人,弥补了余和平对于父爱的渴望。但梁成东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他没有这样的幸运,拥有这样的亲人。 他如果有这样的一个父亲,或许会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会有将来的余和平。他闭上眼睛,试图幻想和梁成东成为一家人的样子,比如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比如一起吃早饭,所有细微的,但是温馨的家庭琐事,他觉得很温暖,简直让人热泪盈眶,但又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夹杂在里面,因为余欢。 这个家庭里也会余欢,可是有余欢他摆脱不了过去,他总是觉得压抑,痛苦,纠结,爱和恨交织在一起。 要是没有余欢,只有他和梁成东就好了。 可是没有余欢,他有什么理由和梁成东在一起,以什么身份在一起? 像对夫妻? 余和平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梁成东,脸色忽然涨得通红。多么荒唐而丑陋的想法,他想,简直玷污了梁成东。 输完液之后,梁成东便把他们送回了长明县。梁成东嘱咐他卧床休息,多喝水:“下次再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说。” 他点点头,目送梁成东出去。客厅里梁成东在交代余欢要多看着余和平,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很低。 余和平翻过身来看向窗外,能看到大院里的那棵香樟树,好长好长的枝丫,随风摇摆。这是难得晴朗的一个春天,院子里搭了很多被子,花花绿绿的都有。 他看到了陶然。 “把被子都收了。”刘娟在楼上喊。 陶然应了一声,收被子的时候扯的太用力,绳子竟然断了,被子全落在了地上。好在晴了一整天,地上已经干了,他将被子捡起来拍打了几下,大概察觉有人在看他,就朝余和平的窗户那看了一眼。 不过他什么都看不到,窗户反光。下午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他身上,头发黑的发亮,人却白的耀眼,又干净又美好。 第18章 春意满┃三月八日到十二日,晴天为主 陶然就要回去了。刘娟还是交代他:“以后少回来,家里都好着呢,真有事,不用你说,我也会把你叫回来。” 陶然点点头,说:“你没事多去姥姥家看她,嘱咐她少吃糖,少吃盐,多喝水。我给她列了个单子,上头有减血脂比较好的食物,你去的时候给她买,听说喝普洱茶也能降血脂。” 刘娟说:“我都听出茧子来了。” 这次去,刘娟给他带了个铝锅,可以蒸饭煮粥。陶然是空着包回来的,回去的时候又装满了,鼓鼓的背着出了门,碰到他三奶奶在往大院门口看。他打了个招呼,他三奶奶笑着说:“要上学去啦?” “嗯,三奶奶再见。” 刘娟笑着问:“三婶你看啥呢?” 他三奶奶朝大门口努了努嘴,就看见余欢在和梁成东说话。陶然和刘娟走到门口的时候梁成东已经上了车,车子拐弯的时候差点碰到陶然,刘娟便伸手拉了一把,不悦地看了梁成东一眼。 陶然朝车里头看了一眼,透过车窗看到梁成东跟他们道歉,车子也停住了,等他们过去了才又开动。 走到大街上的时候碰见了陶然以前的同学,看到陶然激动的很,拉着他的手聊了半天。刘娟问是谁,看着有点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