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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它一直在等你。它等着你和陆桓城遇见,为他怀嗣,为他生下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将来飞黄腾达,胜过族谱上记载过的所有辉煌。 这是一桩好事。 对你,对陆桓城,对整个陆家。 可唯独对陆桓康来说,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噩梦。 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会把陆家最后一丝散落的文脉也吞噬干净。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陆桓康当真搭上性命,也绝无高中之机。 晏琛,你是一根竹子,分明有着取不完、耗不尽的灵气,就像大旱时涌水的一口井,寒冬里不枯的一条溪,可你偏偏不满足,还想生一个孩子,切断陆桓康仅存的活路。 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晏琛,你放心,你腹中这个孩子……是生不下来的。 第二十章 变故 晏琛这回疼痛发作,是因为之前在竹庭坐了太久,肌rou僵硬,又急匆匆地往回赶,半道小腿突然抽筋,支撑不住地跪倒在了长廊上。 随着胎儿渐大,这样偶发的意外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痛苦,初孕时的喜悦逐渐被无处不在的恐惧替代了。晏琛甚至担心这具身体已经僵坏,不跑能,也不能跳,成天挂着一只千斤重的秤砣,连路都走不稳,哪儿有一点正常人的样子? 能为陆桓城诞育子嗣,本该是一件高兴的事,晏琛时常这般劝说自己,可自从结结实实疼过几次,他心里早已怕了,怕当真到了生产那一天,他受不住疼,在床上哭成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娘子,抱着陆桓城大颗大颗掉眼泪,被人家看了笑话。 这一次疼得剧烈,良久才稍有缓和,晏琛起身时面庞大汗淋漓,已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他担心陆桓城提前苏醒,于是急如风火地往回赶。穿过小径,推开藕花小苑的红漆小圆门,他忽然脸色一僵,整个人仿佛落进冰窖里,冷得通体打颤。 窗户……竟是亮的。 天地被黑幕沉沉笼罩,八荒六合,唯有这扇窗户射出一束刺目的光芒,像一面照妖镜,揭破他夜半不可告人的行踪。 怎么会呢? 好端端的,梦障怎么就碎了呢? 晏琛望着虚掩的房门,不敢再往前走近一步。他怕一推开房门就看到陆桓城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用一张阴沉的面容迎接他,大声叱问他去做了什么亏心事。往昔温柔的目光不见了,只剩愤怒、怀疑与失望。 不,他不能回去了。 他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躲到这一晚被陆桓城彻底忘记,躲到陆桓城开始想念他,躲到孩子出世,抱着给陆桓城看,求他看在孩子的份上,施与他一次额外的赦免。 晏琛跌跌撞撞往后退去,推开苑门,慌不择路地要跑。 “你还想去哪儿?!” 身后的黑暗里,响起一声低沉的质问。 晏琛吓得两腿一软,刚迈出去的脚被石槛绊住,身子突然朝前栽去。亏得陆桓城眼疾手快,落地前一刻及时扯住他,揽肩捞起,狠狠掼到了墙上。 晏琛下意识闭紧了眼睛,以为会有巴掌落下,但落下的是密密的吻。 凶蛮,焦急,唇瓣咬出了血,却不肯稍缓。 耳畔能听到陆桓城凌乱的呼吸声,里头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惧怕,搂在腰后的那双手在发抖,臂膀在发抖,胸膛也在发抖。 “我半夜听到响动,以为你打破了茶杯,问你好不好,身边居然没有人!床是空的,屋子是空的,我去院子里喊你,喊了十几遍,没有一声回答!你想干什么?!晏琛,你想干什么?!你不声不吭溜出去,回来看到灯光,知道怕了,知道要跑,你知不道我半夜醒来摸黑找不见你是什么感觉?!” “桓,桓城……” “你再晚回来一刻,我就把全府下人通通喊起来,让他们打着灯笼,一片一片屋瓦去翻!” 晏琛绞着袖子,低头道:“我,我认错了,我不该半夜出去……我……” 陆桓城沉默地注视着他,黑暗中久未作声,半晌叹一口气,拦腰抱起了他,大步穿过院落,把人安安稳稳地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晏琛的身体很轻,抱在怀里没有一点满实感,再扣掉孩子的分量,几乎不剩多少斤两。 陆桓城三番两次被他这样折腾,知道自家媳妇是个不安分的野路子,早就认了命。见晏琛缩在床头,垂着脑袋,连抬头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一腔愤怒都化作了心疼,再不忍责问,伸手替他解开衣衫,想抱着他把余下的半段觉补完。 结果刚抬起左手,就看到袖口处一滩刺目的鲜血。 陆桓城这下连火都发不出来了,扯着袖子拎到晏琛面前,厉声道:“这回又伤了哪儿?” 晏琛吓了一大跳,呆呆地望着那滩血,一脸茫然。 “大半夜你上哪儿弄的一袖子血?”陆桓城胸口起伏,尽力控制着情绪,一字一顿地又问一遍,“说实话,伤了哪儿?” 晏琛不知这血从何而来,绞尽脑汁地回想,突然记起自己带去的小瓷瓶忘了拿回来,难道是剩余的小半瓶血……他脸色乍变,急着把手往后藏,拼命摇头道:“没,没受伤。” 陆桓城哪里肯信,捉住他的手拉到身前,牢牢摁住,攥着袖子往上一掀,脸色顿时黑成了锅底。 “别动,就这么摊着,我去拿药。” 这回,连晏琛自己也愣住了。 纤细的左腕上不知何时割开了一道新伤,皮rou外翻,鲜血淋漓,足有两寸多长,一看就该是很疼的,可他居然毫无察觉,直到亲眼看见,才感到伤口火灼似地疼了起来。 是在哪里……在哪里…… 他吃力地揉了揉眉心,后半夜困倦的意识记不清太多细节,好半天才想起,是在东廊。 那时他小腿抽筋,站立不稳,一下子跌坐在地,情急之中用左手撑住了地面。大约就是那一撑,被栏杆边的花卉枝桠划伤了小臂,却因强烈的抽筋与腹痛,无暇注意伤口。 陆桓城端来一盆温水为他清创,软巾小心擦拭,洗去了血水。 动作有多体贴,脸色就有多难看。 晏琛意识到刚才的举止令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桓城,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这处伤口看着严重,其实一点儿也不疼,我起先都没感觉到,是你撩了袖子,我才……啊,疼疼疼……” 陆桓城挑眉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笑,手中力道放轻了少许,继续温柔擦拭。 晏琛咬着唇,嘟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