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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韩通起初语气狞厉,大有不依不饶的架势,王继恩不敢说半句顶撞的话,一直柔声下气逢迎,语气近乎献媚。赵霁越听越不对劲,心底漫开猜疑,接下来难以置信的事竟真的发生了。只见韩通将王继恩按在石壁上,撩起他的小衣,仿佛发情的恶犬,把那文弱少年当成了泄欲对象。 赵霁又像当日遭遇飞头煞一般心胆欲裂,爬在草丛里大气不敢透,他年纪虽小,赖生活环境所赐,见识比一般人多,早听说益州城里的达官贵人有豢养娈童的嗜好,这韩通想是与那些人臭味相投,把自己的师弟当做嬖宠玩弄。 这下,他总算明白王继恩为何告诫自己别接近韩通了,照此情形看,前日这歹人是看上了他,想借收徒将他纳为玩物,堂堂名门正派居然有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莫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眼下那禽兽正在坡下肆虐,不堪入耳的yin、糜喘息夹杂着王继恩屈辱隐忍的呻、吟,赵霁仿佛被摆在油锅上煎熬,揪紧手边的野草,任长满锯齿的叶片割破手心,憾恨那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否则定要用它砍下韩通的狗头。 不,即使真有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剑,在他手里也与野草无异,他救不了王继恩,不能帮他减轻一分一毫的痛苦。 对秉性善良的人来说,见义不能为,见死不能救,比刀剑更伤心,此刻王继恩所受的屈辱似乎转嫁到赵霁身上,他愤怒、怨恨、不甘,咬着牙,泪水铺天盖地涌出来。 韩通尽兴摧残许久,松开遍体鳞伤的受害者扬长而去。 王继恩没骨泥鳅似的蜷缩着躺了好一阵,支着手臂奋力爬起,他已习惯这种蹂、躏,相比之下今天还算轻的,做为一个生来不幸的苦命人,早就遍尝人世艰辛,锻炼出含垢忍辱的生存本能,他不觉得耻辱,不觉得痛苦……至少现在不。 当他理罢青丝,用衣衫遮住淤青的身体,一瘸一拐走上山径时,赵霁从草丛里颤巍巍钻出来,撑着红肿的泪眼,又悲又怨地望着他。 王继恩耳边滚过炸雷,轰鸣声中踉跄跪地,赵霁忙跑来搀扶,种种迹象显示,他已经目睹了一切,王继恩犹如在峨眉峰顶纵身一跃,心摔得粉碎,头晕目眩躲避他的注视。 “赵师侄,你……” 赵霁也不管他有多难堪,自顾自地抒发义愤。 “王师叔,我刚刚看见韩师伯欺负你,他一直这么混账吗?太师父难道不管?” 密林无人,王继恩仍下意识捂住他的嘴,虚弱哀求:“赵师侄快别嚷,这事不仅师父和段太师叔不知道,同门的师兄弟们也都不知情,我求你千万别对人说,否则玄真派再无我立锥之地。” 赵霁掰开他的手指,高声问:“为什么?” 他只知道坏人做贼心虚,不晓得受害方也会无地自容,王继恩不指望这少爷出身的师侄理解自己的苦衷,却又不得不解释一番,含泪低诉道:“二师兄这邪癖由来已久,我来峨眉山的第三年就被其jian污。他擅于辞令,得师门喜爱,武功又比我高得多,根本不容我反抗。我若告知师父,他老人家自会为我做主,可那样一来,本门上下都会知道我受人yin辱,叫我今后如何自处?” 赵霁果然不解:“知道又怎样?众位师叔伯只会责骂韩通,难道还会反过来怪你不成?” 王继恩苦笑:“他们当然不会怪我,只会怜悯同情,顶多再添一两声嘲笑,可是人活脸树活皮,我命运不济,已活得够低微了,不想再背负人尽皆知的耻辱,你还小,又一直享福享惯了,怎么会明白这些呢。” 赵霁还欲辩解,又被他轻轻捂住嘴。 “赵师侄,王师叔待你好不好?” 他眼神温柔似水,但滴在伤口上仍是刺人,赵霁哽咽道:“整个玄真派就你对我最亲切,所以看你受欺负我才这么难过。” 王继恩又悲又喜,扯住袖口替他拭泪,柔声央求:“那你答应我,绝不将此事告诉旁人,连你师父也不许说。” “那韩通再欺负你怎么办?” “……目前只能忍耐,等我武功超过他的那一天,他自然不敢再侵犯我了。” 赵霁与他同仇敌忾,信誓旦旦说:“我也要好好练功,王师叔,你等我三年,三年以后我一定打败韩通,让他发誓再不动你一根手指。” 他一派天真义气,却胜过任何安慰,王继恩破涕为笑,细心地帮他清理脸上发间的草叶泥屑,庆幸而惊奇地发现自己孤独了那么久,遍寻不得的依托感,竟在这孩子身上找到了。 赵霁回到茅屋,商荣已吃过饭,仍像住在神农庄时那样给他留了一碗米饭一盘菜。赵霁坐下吃饭,沉默和尚未消肿的双眼挑起商荣注意,坐到桌边审问他。 赵霁谎称路上摔了跟头,忍不住疼,大哭了一场,商荣哈哈大笑:“瞧你这点出息,还说要当大侠,我看大虾都比你勇敢,人家下油锅都不带眨眼睛的。” “你见过会眨眼睛的虾吗?我只见过专爱咬人的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臭小子,又想挨揍!” 商荣巴掌已挨到赵霁面庞,却不见他躲避,反学鱼虾瞪大眼睛,黑漆漆的瞳孔里精光四射,映出无比坚定的决心。 “师父,徒儿保证在十日内学会你昨晚交代的十项技能,你也要答应徒儿,到时马上教我武功。” 赵霁说完埋头吃饭,商荣奇了怪,认真问他:“你到底怎么了?这么严肃可不像你啊。” 赵霁扒了两口饭,忽想韩通如此yin猥,只怕对商荣也心怀邪念,不知有没有欺辱过他,忍不住小心试探:“你在玄真派呆了这么久,可曾受过欺负?” 商荣先愣后笑:“你看我像是会受欺负的人吗?我在同门中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连大师兄都不敢惹我。” 赵霁也觉得眼前这人的性情与王继恩有天壤之别,他若当真命格属水,也是一锅沸腾的开水,挨一挨掉层皮,可即便是这样,自己也不能掉以轻心,总要提防那个畜生。 “今后谁要是欺负你,千万别瞒我,我一定帮你打死他。” 他真心实意的表白被商荣当成笑谈,冷嗤道:“能欺负我的人也一定能加倍欺负你,师父把你交给我,我自会遵照他的指示认真教你武功,你用不着拍马屁糊弄我。” 赵霁顿下碗筷大声说:“我没拍马屁,你现在信不过我不要紧,日后我会好好证明给你看!” 他闹不清自己为何激动,只是设想今天受辱的人换成商荣,怒气就加倍膨胀,或许要强的人被欺凌,更能激发他的愤慨吧。 商荣见惯他的油嘴滑舌,乍一正经很不适应,但被人真心关怀总是件开心事,所以刚刚故作严厉地数落他“不准摔碗筷!”,又貌似淡然地问:“我熬了鸡汤,你要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