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一世为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娶妻生子另求谋生或干脆成了达官贵人的外家之宠。惟魏长生真为戏曲如痴如狂,全心浸yin,如今望三之人依旧色艺双绝,身段唱工已臻天人之姿,如此奇才,焉能不红。

    银官捧来一托盘茶,三人执杯饮半,将剩下的茶水酹于黄土,直到那深色的水渍渗入泥中,转瞬不见,和珅才忽然抬眼问道:“你真不是为了嘉亲王索逼太甚而离京?”

    长生扑哧一声笑了,这一笑更如春生四野明艳不可方物:“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和相如此豁达,难道也未能免俗?”

    “豁达”……或许,心里再没有牵挂的感情,任何人都能变的豁达——然而,他真能豁达吗?和珅只有点头苦笑的份,长生将空杯放下,转过身看向天高地阔四野苍茫:“和爷……恕我无知一问。这些年你位即人臣,权势熏天——真要扶起另一个嘉亲王也非难事,为何,这么多年,甘愿这时时刻刻都受此隐忧?”

    和珅一愣,半晌才轻一摇头:“我对他——他们这些夺嫡之争是真地心如死灰,不想淌这混水了。今上待我恩重如山,我和珅这一世为臣,也只要对乾隆爷尽忠负责罢了!”

    “……当真?”

    “自然。”他是怕了,真地怕了……永琰那件事即便过了这么些年依然如一只插在心尖儿的竹刺,一不留神就由要被扎地满心是血,而老八老十一包括乾隆最宠的老十七,他都从未起过拥立之心,毕竟他们总是或有欠缺难堪大用,又或许……还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原由。

    可乾隆盛世又究竟还能有几年光景?魏长生看向天际残阳如血,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缄默不语。

    春寒料峭,郊野凉风席席吹来,拂地众人都是周身一凛,长生最耐不得寒,最后道了声珍重,便上辕登车,直到马车上的芙蓉锦帘放下,他都也没有回头再朝他看上一眼。

    袁枚忽然回身拍了拍和珅的肩膀,语气却是几分揶揄几分无奈:“小友日理万机殚精竭虑原该是最精细不过的人,但于小细节处倒是粗放的很。”随之却话锋一转,脸色肃然:“月满则亏盛极必衰是千古至理,江山易主者实非善与之辈,不若未雨绸缪,早早抽身而退,与老夫一般,作一田舍翁不亦乐乎?!”

    和珅一挑眉,这袁枚数十年宦海人世浮沉,果然目光如炬一语中的,可如今的他,早已不能轻易就抽身而退了。

    紫禁城中的煌煌宫阙,只怕将来也必成他埋骨之所。

    袁枚见他表情,已知其不可为,便不再赘言,随手一揖,便也登车而去。

    车马粼粼,尘土湮湮,魏长生倦极了似的怀抱手炉微蜷着身子靠在厢壁之上,双目似闭未闭,却不知流转着怎样的心思难遣。

    他忽然打了个寒颤,银官不免奇怪,车厢里已经温暖如春,师父怎么依旧是冷?

    “师父,我替您炉里添块炭吧?”

    摇了摇头,长生终于缓缓地合上了眼,漫声轻吟:“惟有相思似春色,江南江北送君归……”

    和爷,你始终做不到真地无情,真地豁达,所以微末如我,还是尽早离你而去为好。

    眼睫间似有星光一闪而过,却转瞬而逝。

    第四十八章:暗伤情皇姑离京,定藏边福帅封王(下)

    乾隆五十三年入夏,西藏噶玛噶举红帽活佛确朱嘉措因在拉萨的政权派系之争中落败,叛逃廓尔喀(1),怂恿穷兵黩武的廓尔喀国王入侵西藏,廓尔喀族人悍勇无匹,所向披靡,当年英吉利侵占克什米尔,廓尔喀人奇兵袭击,竟将三万荷枪实弹的英国雇佣兵打地落花流水,也早有东侵之心,如今又有确朱嘉措甘为引路,便亲自领兵以迅雷不如掩耳之势奇袭边境,八月初攻陷聂拉木和济咙两地。八月二十日,廓尔喀军又攻陷后藏扎什伦布寺,七世班禅丹贝尼玛连夜避逃往拉萨。廓尔喀军洗劫扎什伦布寺,寺内喇嘛倘有反抗者格杀勿论,甚至将历代班禅灵塔上镶嵌的珍珠宝石都劫掠一空,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廓尔喀悍然挑战天朝国威染指西藏,等于给自诩十全老人的乾隆当众刮上一掌。于是盛怒之下,乾隆命时任陕甘总督的福康安立即挂大将军印,不必回京述职,即刻赶往青海整军,四十天之内军临西藏。

    福康安接旨之后千里行军,日夜兼程,一万七千名八旗精锐三十九天之内兵抵拉萨,首战擦木,歼敌数千;再战济咙,又杀敌近千,廓尔喀军始知悍将军威,开始收缩战线退往边境;然清军紧追不舍,于索勒拉河沿岸陈兵对阵,战事一触即发。

    “大帅!”参将斐英阿远远地拍马过来,驰到福康安马前才滚鞍下马,“末将愿自请先锋,与那些王八羔子杀个痛快!”

    随军参赞的超勇侯海兰察已经是须发皆白的老将了,却依旧欣赏这份与他如出一辙的火暴豪爽,哈哈地在马上笑道:“你爷爷的,前些天在济咙你小子还没杀够哪?也是,那次前锋教人白白抢了,这次你就给我好好杀个痛快!”

    已是副将职衔的和琳只看了海兰察一眼,便调转视线重又看向远处严阵以待的廓尔喀骑兵方阵。他如今也是身经百战的了,一身戎装精瘦黝黑,身上的伤也不下百处,自诩次次都身先士卒,可自参军为福康安左膀右臂以来,海兰察就时时看他不顺,亏得福康安能在上弹压从中斡旋,以海兰察的火暴脾气还指不定要出什么纰漏。

    “不可莽撞。”座骑打了个响鼻,福康安放下望远境抚了抚鬃毛道,“此处临近廓尔喀境内,与中原作战不同,咱们的人要打光了就补给不易,廓尔喀的重骑兵都周身覆满铁甲,纵横战场不可小觑,不能伤敌一千自毁八百,作无谓的牺牲。”顿了顿,忽而扬高了声音:“还是得用炮!我不信这些铁甲骑兵不是血rou之躯——海兰察,把三十门红衣大炮推出来对准他们!”

    “是!”

    “和琳听令!”

    “末将在!炮的射程不够,伤不得他们元气,这次前锋还是你上——诱敌出洞!”

    “是!”和琳难掩心中的兴奋,抱拳虎吼一声。

    须臾过后,清军擂起战鼓,号角雄壮,声彻九霄,帅旗舞处,早已整装严阵以待的千名先锋如霹雳弦惊一般冲了出去,一时之间杀声遍野!若论马术骑兵,廓尔喀自诩所向披靡,当下主帅领兵杀出迎敌。

    漠漠沙尘中两阵越压越近,福康安持着望远镜只是冷静观望,连两旁列队侯命的炮手都被这山雨欲来的血腥厮杀紧张地捏着炮捻子不住轻颤。

    两里,一里,半里……清军甚至已经可以听见廓尔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