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新年快乐（二合一）
62.新年快乐（二合一）
夏追没有说话。 她讨厌秦铄吗？要是讨厌他，何必一次次心软，不自觉地偏倚他。 他这个人幼稚、冲动、嘴贱、粗鲁、爱生气、占有欲强，浑身上下每一寸皮肤都写着毛病，可是他身上难以磨灭的少年气张扬又肆意，她生他的气，她想离开他，但从没真的讨厌过他。 然而她没有反驳。 反驳只能给他以不切实际的希望，从而招致更多事端，而夏追现在只想快刀斩乱麻地让他离开。 电话不合时宜地亮起，是老宅那边又在催。秦铄挂了电话，抓起手机站起来，脸上鲜见地没什么表情：“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夏追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执着于我。” 其实有一个可能，为什么她不愿意去想呢，是因为太讨厌他，连带着厌恶他的喜欢吗？秦铄牙根发寒。 “好啊。”他只是自嘲一般地勾唇笑笑，一字一顿道，“那我不会来打、扰、你了。” 他走时带了一阵风，就像每一次的离去，然而风里留下了一个声音： “我的东西，全扔了吧。” 走进厨房，黎杰森抬头问：“走了？” “走了。” “现在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了吧？”他调笑道，“看不出来，你人缘还不错。” “没你厉害，全小区的阿姨都喜欢。” “怎么总是提这个……” 洋鬼子手艺不错，做中餐也有模有样，从糖醋排骨到清真鲈鱼，大菜的味道比夏追做得还好些。 然而即使黎杰森烧菜时根本就没考虑过其他人的分量，这一桌子菜对两个人来说还是太多了。二人吃了个肚皮滚圆，面面相觑，最后皆是忍不住无奈一笑。 “放冰箱里，明天接着吃。”夏追一锤定音。 “这是在邀请我继续来你家吃饭吗？”他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闲闲道。 “吃完剩菜你就可以走了。”夏追起身收碗。 见她开始忙活，黎杰森立即撇清关系：“我可不会帮你洗碗。” “没说让你洗。”夏追本来没想起这一茬，看他拼命偷懒的样子，又忍不住刻意道，“明天你洗。” “为什么？！”黎杰森大呼不公平，“你邀请我来吃饭的，我还帮你煮饭和招待客人，你怎么还要我干活？” 见人不搭理，他又抗议了一会儿，最终起身走到正往冰箱里塞盘子的夏追身侧：“你觉得我做的饭怎么样？” “还不错。”她诚实道。 “那这样，明天我洗碗，但是以后我们一起做饭。”洋鬼子假作大度，“我可不占你便宜——我们轮流做饭洗碗，你做饭时我就洗碗，你洗碗时我就做饭。” “你蹭饭蹭上瘾了？”夏追觉得好笑。 “这不叫‘蹭饭’吧。我们互相合作，互利共惠。”青年扑闪着浅棕色眼眸，循循善诱，“反正你一个人也是要做法、洗碗的，我们一起还可以减轻你的负担不是吗？” 夏追放了盘子，又往餐桌走：“不要。” “……我保证轮到我做饭时不会偷工减料。” “不要。”新盘子被塞进去。 “……那菜钱也我出。” “不要。”脚步又往餐桌去。 “……那你不会的数学题也可以随时来问我。”黎杰森咬咬牙，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不能再过分了。” “成交！”冰箱门“啪”地合上，夏追露出了今天一整天最深的笑容。 洗了碗回客厅，金发美少年还在怏怏不乐。把二人的对话在脑子里嚼了十几遍，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吃了大亏，实在是失策。 夏追勾勾唇角：“你要是想反悔也可……” “没反悔。”阳谋在此，他却不敢不从，黎杰森咬牙切齿。 他不过不忿了一会儿，便又兴致大起：“我们来看春晚。” “哈？”夏追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国人都没想起这茬，这假洋鬼子这么惦记干嘛？ 黎杰森不分由说，反客为主：“遥控器呢？遥控器给我。” 打开电视机，调出春晚的直播，这才八点多，没开始多久，主持人在屏幕里说着串场词，他饶有兴趣，还真认认真真地观看起来。 “你在A国没看过吗？”一旁的黑发少女忍不住问。 “小时候，新年——我是说公历新年，新年过后恰好是我每年最忙的时间之一，那时候不能陪伴在我mama身边。”黎杰森随口说，“之后她去世了，我就不怎么过华国新年了。” 夏追表示理解。 她是不爱看这玩意儿的，干脆去卧室摸出充满电的手机。 点开微信的消息提醒，小狗头像的聊天框里赫然标着好几条未读信息。夏追点进去，原来是那人下午在询问能不能来看望她。一串文字里插着张照片，是他拍的装着礼物的纸袋。 原来韦舟是告诉过她自己要来的——只是还是没经过她同意便造访了。 夏追心下一动，抬头寻那两个大纸袋，没找到，便转头问黎杰森：“韦舟拿过来的东西呢？” “我放在茶几下面了。” 她弯腰，拿出来一看，一个纸袋里是糖果和巧克力，另外一个装着好几种样子的曲奇饼干。 “给我一点巧克力。”金发青年说。 真是不客气。夏追抓了一把给他，自己捞出一颗糖，顿了半晌才拆了包装送入嘴中。 是桃子味的，满口甜香。 “韦舟不错的，虽然很害羞，但看起来很善良，对你也很好。”黎杰森含着巧克力，点评道，“而且送的东西也好吃。” 重点是最后一句吧？女孩子闻弦歌而知雅意，把袋子递过去，便见他笑嘻嘻地又抓了把巧克力出来，好话说得愈发真挚：“虽然他突然找来你家很侵犯别人的隐私，但是我觉得他只是被他那个大哥骗了。” “你少管我的事。”夏追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又没说要管。” 想起韦舟，她总是觉得亏欠的。一颗糖口腔化完，甜意丝丝散入心肺。夏追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退出聊天框。 温子言的消息在这时候弹出来： 【在干什么？】 这混蛋可不是会没事闲聊的类型。夏追疑心他心里又在酝酿什么坏水，又想到他放假那天发的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直接退出了微信。 却说西郊一栋别墅中，众人坐在一条长桌旁，冷冰冰地用餐。 这个家向来是没有“看春晚”这种无聊的习惯的，少男少女们脸上或挂笑或沉默，心里各走各的神。 温子言在桌下对着那巴掌大的屏幕盯了一会儿，半天没等到回复，心里难得冒出的那股子关心别人的劲儿也渐渐冷却了。他眯了眯眼，还没做出多的反应，便听主位的长者不咸不淡的声音：“子言在看什么，瞧起来心情不错。” “随便看看新闻。”清俊温润的少年不慌不忙地推推眼镜，挂起微笑，“媒体说，今年中央政府准备大力扶持材料行业，对温氏这样的大型企业将进一步减免税，我在这里提前恭喜爸爸了。” 样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抿了口酒，淡淡道：“政府那边的意思还不明朗。至于你这边，别的不必多cao心，倒是该多在学业上上心了。” “爸爸说得对……” 二人来来回回说了几句话，餐桌上的其他孩子却知道容不下他们插嘴，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去。 “听说小烁前段时间，因为一个女人闹到学校校董会去了？”秦老爷子咳了一声，“他才多大？越来越不像样了！” 秦父不咸不淡地瞄了眼远处被小辈簇拥着，一脸不耐的自家逆子，稀松平常道：“小孩子不懂事，是这样的。当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好到哪里去。” “还小呢？十六七岁了，也该……” “父亲。”秦父笑着打断他，“我的儿子，我自己有分寸。” “你！”老爷子被堵得发哽，吞了两口浓茶顺顺嗓子，这才“哼”了声，不满道，“一窝子不肖子孙！你现在手里握着秦氏，我管不住你了……” “小舟！”坐在轮椅上的青年咳了一声，扯扯他胳膊，“爷爷问你话呢。” 少年如梦初醒，一张精致无害的脸懵懵懂懂地转过头，果然瞧见老者不满的脸色。 “爷爷，我……”他想解释，便被韦老爷子打断了—— “你下午去哪儿了，半天没见人影？” 他向来是严肃古板的性子，故而韦舟一时并未发觉这话里蕴含的不满，只是含混道：“去、去见了个朋友。” “除夕这天，哪个朋友值得你抛下一大家子人去看？” 此话一出，吵吵闹闹的韦家小辈们嘴上没说，眼底却各自幸灾乐祸起来，只有韦齐飞开口说情：“小舟刚回来不久，还不清楚规矩，回头我找到机会就好好教他。” 韦老爷子深深瞧他一眼，到底没再说话了。 西郊的富人们各有各的烦心事，市中心狭小的出租屋里，气氛却称得上松快。 “我觉得不怎么样。”金发青年盘腿坐在沙发上，“mama还说有意思，可是这些节目一点有不好笑，哪里有意思了？” “还有唱歌的节目，不是真唱吧？” “大场面，用真唱出了差错怎么办？”少女刷着手机，敷衍道。 “大场面还不用真唱？”黎杰森“啧啧”摇头，“有实力的人，哪里有那么多差错？” “……那你就别看了。” “不。”洋鬼子却坚持道，“我要像mama说的一样，看到他们敲钟……可能再过一会儿会好看一些吧。” “事真多。”夏追抬抬眼皮，“我相信你是混血了。” “什么意思？” “你骨头里有华国人的血——‘来都来了，还是看完吧’，是这样吗？” 黎杰森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说要等到跨年敲钟的是他，熬不住无聊瘫在沙发上的也是他。到了十二点，主持人激动谢幕，黎杰森早就歪着头枕在沙发上，金发乱糟糟地垫在脑后，睡得人事不省。 少年的脸深刻而流畅，五官如刀削针绣一般精准。此刻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长而密的睫毛在眼眶下打出一片阴影，远远望去，就像画出来的一样。 夏追抬头望向窗外，玻璃映出五颜六色的流彩。电视里《难忘今宵》的歌声下，隐隐能听见远处广场上，盛大的烟花“嗖”地升空。 她缓缓打了个哈欠，抬脚向沙发上的西方美少年踹去。 黎杰森惊醒，下意识紧紧攥住了她的脚踝。 “快回你家，我要洗漱睡觉了。” 意识回笼，他还没来得及道歉，便见对面那张素来冷淡的小脸上，暖意像花苞一样绽开。弯弯的眉眼下，一颗小虎牙在笑容里悄悄探出来：“不管怎么样，新的一年来了。” “新年快乐，黎杰森。” —— 夏追（划掉消息）：温子言必然有什么阴谋。 温子言：呵呵，不理人，再也不关心全世界。 今天把两章并到一起了（主要是剧情原因，不好断章），所以贵了点QAQ 求珍珠求收藏，谢谢大家（欠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