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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挨了苏重九的一记眼刀子,不由头疼,“那个,阿九,我……” “随你好了。”苏重九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反正结果也没什么两样,转而对裴行道,“你说的其三,又是什么道理?” “巡查司里除了管事,皆是外门弟子,良莠不齐,甚至还与修真世家暗地勾结。仙门自视甚高,怎能容忍这些外门弟子作乱作妖。巡查司自仙门开宗立派之时就存在,想要另起灶炉必定需要一个无可挑剔的说法。”裴行说的不快,声音轻缓,却莫名让人信服,“青云台早有察觉,但又难以下手清理。此次南州巡查司覆灭,便有了一个顺理成章的理由。往后,镇乱司势必会将巡查司取而代之。” 苏重九撇撇嘴:“暗地勾结?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你亲眼见过似的。” 裴行垂眸不语。 “好了好了,既然裴行要跟我们走,那得找个代步的东西,我刚从集市上牵了匹马回来。对了,你会骑马吗?” “不行。”苏重九阻止道,“他伤还没好透,又体虚,骑马不得要了他的命?” 慕江陵挠挠头:“那怎么办?要不我在马鞍上编个竹椅子?” 苏重九扶额:“你快点去,天黑之前弄好。” “那我去了。” 慕江陵一走,厨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苏重九剥了几叶白菜细细切碎了,放进锅里,又开始削萝卜。 裴行坐在矮凳上也不吱声。 忽然一个萝卜掉到了地上,慢悠悠的滚到裴行脚边。裴行正想去拾,苏重九抢先一步捡了起来,两人目光相接,相对无言,气氛尴尬。苏重九忽然道:“我希望,你不要让他为难。” 裴行道:“你对他有愧。” “轮不着你来说闲话。”苏重九冷冷道,“他这个人,看着好像对什么都无所谓,其实很固执,固执的要命。我是劝不动他,但你也别仗着这个为所欲为。若有危险,我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你肯定先死。” “他为什么救我?” “我哪知道!”说起这事苏重九就生气,“分明自身难保了,还死活要带个拖油瓶!说实话,我看你相当不顺眼,成天到晚默不作声不知在盘算什么……算了,你,一会记得去隔壁药房把药带回去,让他帮你换药。别拿错了,白瓷瓶没花纹的那个,还有第三个架子上还有盒药膏,去疤的,拿去没事自己涂涂。这里火烧柴熏的,别呆着,赶紧给我走。” 裴行应了声,取过倚在桌边的拐杖,慢慢的走到药房,看了眼白色的瓷瓶,又拿过架子上的药膏,掀开盖子,清香扑鼻,莹润剔透,是上品。他忽然抿唇轻笑起来。 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两个人。 慕江陵与苏重九一合计,决意离开南州,朝着秦州去。 临行前,裴行听罢惊愕道:“要途径三溪?” “嗯,怎么,那里不能去吗?”慕江陵牵了马过来,马背上有一个放了垫子的精致小竹椅。 “没什么。从三溪走,的确是离开南州最快的路。” 苏重九背着一个药箱子,催促道:“快走吧,药我都带齐了。” 慕江陵点头道:“走了。” 三人一马,趁着夜色上路了。 裴行推断的不错,镇乱司成立之初,那些高傲惯了的内门弟子多半不服管,赵无妄焦头烂额,能够派遣来追踪的人手必然不够,因此路上几乎没遇着什么追兵。 只有一次。 陡峭的崖壁山路上,迎面来了一队镇乱司弟子。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为首的先是一愣,接着轻蔑道:“这不是那个屠了南州巡查司的罪魁祸首吗?问天祭上一睹风采,我还当是个青年俊才,谁知……果然散修出身的,品行都不怎么样。” 慕江陵摇头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话少一点,比较好吗?” 苏重九:“江陵!?” 话音未落,慕江陵已经冲了过去,翻手间红尘出鞘。下一瞬,血溅崖壁。 苏重九眼睁睁看着半面崖壁被鲜血染红,慌乱的惨叫在耳边响起,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心底冒出,连指尖都在哆嗦。 “慕……慕江陵!!!” 慕江陵从最后一个人的尸体上抽回剑,缓缓回头,脸上沾着一点血迹,茫然道:“阿九?” “你……” 苏重九还没说什么,慕江陵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血迹,突然面色煞白,丢下剑,扶着崖壁干呕起来,摇摇晃晃的差点翻下悬崖去。急的苏重九险些扔了缰绳就要过去,所幸没忘马背上还有个人。 扎营暂作休息的时候,慕江陵跑去在溪水里泡了很久很久。苏重九看不过去,硬把人拽上来,想数落他不知道爱惜身体,憋了半天,一句话没有,反倒憋红了眼眶,默默走开了。 裴行悄悄坐到慕江陵不远处,递给他一小罐蜜饯。那还是苏重九给的,说是自己开的药方子太苦,往自己手里一塞就跑了。 慕江陵烤着火,低着头,吸了吸鼻子,道:“谢谢。” “你让我不要勉强。”裴行淡淡道,“自己还不是在勉强。” “不能放走他们。一个也不能。”慕江陵把脸埋进手里,语无伦次道,“都是血。” 裴行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橘黄的火光映照在眸子里忽明忽暗。 “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就能不做的。” “……我知道。” “何况我觉得你很好,也没什么错。” 慕江陵抬起头:“他们不过奉命行事,我、我难道不是在滥杀?” “滥杀?”裴行咀嚼了会这两个字,抬眼,一刹那火焰映得眸子流光溢彩,“凡事皆有因果。他们想杀你在先,你取他们性命在后,何错之有?” “呃……”慕江陵被这简单粗暴的逻辑堵得无话可说,但又感觉哪里不对,说不上来。 裴行道:“不过杀人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喜欢,也很好。” 慕江陵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岂不是哪都好?” 裴行弯了弯眼睛,笑道:“本来就很好。” 慕江陵本来也不是太容易纠结的人,被不着痕迹的夸了两句,劝慰了一会,很快就从焉了吧唧的状态重新变得活蹦乱跳,拿过蜜饯罐子往嘴里塞了一把。 “留着点,我还要吃药。” 慕江陵满嘴鼓鼓囊囊,甜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唔唔唔,我以为,你都,不怕苦的。” 苏重九开的药方子,效果虽好,立竿见影,但那味道真的是不敢恭维。然而不管什么药,裴行都能面不改色的喝下,喝完还道一句谢。这个举动成功赢得了苏重九的好感,不仅对着裴行面色缓和了许多,还认真改良了一下药的口感。 裴行似是回味了一下:“……还是留着蜜饯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