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未絮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合上紫盖,用长命钉封了棺。

    未絮跪在灵前抽泣,她的脑壳儿被这几日持续不断的丧音和哭声堵得发胀,整个人仿佛飘在空中没法沉淀下来。

    这是她新婚的第五天。这五天里最踏实的,竟是和薛洵躺在一处休息的时刻,那种感觉犹如同舟共济。

    想到这里,未絮望向前头的薛洵,只见他脸色寡淡,眼底泛着青影,消瘦疲倦,显得有些憔悴。

    但憔悴是不够的,远远不够,尤其周围那么多人哭得伤心欲绝,对比之下薛洵未免过于平静了。更何况柳家的一双双眼睛都在盯着呢,娘和哥哥就有意无意地扫了他好几回,他怎么反倒板起脸来了?

    正当未絮觉得不妥时,薛涟上前拍了拍薛洵的肩,用不大不小的声量说道:“二哥节哀,莫要熬坏了身子,这些天你几乎没怎么睡过,就算不顾念自个儿,也要想想母亲,别让她担忧。”

    薛洵只道:“无碍。”

    说着,目光略拂过来,落在了未絮身上。她一下回过魂,不知自己已经愣愣地看了他多久,脸上有点不自在,忙垂下头去,再哭却也哭不出来了。

    一恍又过了些时日,到五月二十九,送jiejie出了殡,未絮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接着却突然病倒了。所幸只是风寒,不大严重,娘来瞧她,说:“我已经和你婆婆商量过了,未雨刚走,今年也不好把你扶正,等明年你生下孩儿,就是名正言顺的二奶奶了。”

    未絮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要是明年我没有生子呢?”

    娘的脸色变了下,打量着她,之后好笑起来:“傻姑娘,你是有福的命,咱们家以后还要靠你帮衬呢,别说这种傻话。”接着拉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嫁了人,可不比从前了,你自己心里得有数,别再傻愣愣的成天迷糊,薛家上下都盯着你的肚子等小哥儿呢。”

    未絮喏喏的:“涟三奶奶也还没有生养,她已经嫁过来三年了。”

    “她不一样,”娘说:“我听闻她性子孤僻,想来根本不在乎这个。再说薛涟是什么人,一个天生的红尘种,成天在脂粉堆里厮混,自然有伤子孙福报。”

    未絮听罢,想起一件她谁也没告诉的事情。先前守灵的某个下午,轻蘅来了,大家都在忙,没怎么兼顾得上,未絮走到堂屋,看见她一个人坐在那儿,低头用脚逗着欢姐儿的巴哥犬玩,那眼睛里的笑意分明是天真的,尽管只有一瞬,她发觉有人来就立马变回那副不近人情,不染红尘的模样。

    未絮不知道是否自己眼花看错,但她私心里觉得,轻蘅和她们口中说的肯定不是一回事儿。

    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她也无从知晓。两个多月后,天气彻底的热起来,这日晌午,孟萝过来小坐,妯娌两个正喝着冰镇的银耳莲子汤,孟萝的丫鬟挽香进来,行了礼,低垂着眼帘道:“方才三房那边来话,说瑶姨娘有喜了。”

    未絮还没反应过来“瑶姨娘”是谁,只听孟萝轻呼一声,汤竟然洒了。

    挽香赶紧上前为她主子擦拭。

    孟萝挥了挥手:“不碍事。”说着迅速看了未絮一眼,问挽香:“你可听清楚了,不是三奶奶,是瑶姨娘?”

    “听清楚了,大夫来诊,快两个月了。”

    孟萝再次望向未絮:“可惜了,要是轻蘅该多好。”这句话仿佛解释了她方才为什么无端端失手跌了碗,表情放松下来:“咱们也去瞧瞧吧,给瑶姨娘道一道喜。”

    未絮随之起身,没有留意挽香的表情有些奇怪,更加没有留意孟萝的纤纤手指在袖子底下默默攥紧,又默默地松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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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葬资料参考。

    未雨大殓服饰借鉴97年出土的明代王洛家族徐氏的陪葬衣饰

    第五章

    晌午过后,正是生困,画瑶放下绣了一半的荷包,轻轻打了个哈欠。檐下翠竹摇曳,透过纱窗影影绰绰,满屋子映得绿阴阴的,实在凉快。

    轻蘅爱竹,秋汐院随处都能看见几竿青翠,诚然清雅。但画瑶并不怎么喜欢竹子,她自小迷恋芍药,那种柔弱娇艳的花儿,最像这世间烟火里的女子,惹人怜爱。门第之中的千金小姐们大约不屑欣赏妖冶之美吧。不过也没什么,她如今有了骨rou,看竹子也如同看芍药一般愉悦了。

    正当此时,轻蘅房里的丫鬟进来传话,“三奶奶请瑶姨娘去一趟。”

    她忽然有点紧张,下意识环着肚子:“有什么事?”

    “大奶奶和柳姨娘来了,请您过去说话。”

    她缓缓深吸一口气,忙起身让丫鬟整理衣衫和头发,收拾得妥妥当当,上下检查没有什么不得体的,这才朝上房里去。

    走进屋,一眼先瞧见孟萝摇着扇子笑眯眯地打量她,虽是在笑,举手投足间却有一股自小养成的高不可攀的气度,伴随身上矜贵的香气,不知不觉就让人自惭形秽起来。另一边,轻蘅懒散地半靠在软榻上翻看棋谱,她一向不爱理人,这会儿更是连眼皮子也没抬一抬,那种冷淡与傲慢令画瑶感到一丝难堪,不过只有一瞬,她很快拉回神思,因为二房新来的柳姨娘起身向她见了个礼,她忙回万福。

    “瑶姨娘快些坐下,”孟萝冲她招手:“你是有身子的人,可千万别受累,否则三爷心疼,便要寻我的麻烦了。”

    画瑶不知该怎么接这种话,她一向嘴笨,来薛府不到一年,平日也不与人走动,这下只觉得手脚束缚,满不自在。

    “还不到两个月,瞧着身形竟比从前瘦些,”孟萝关切地问:“是不是胃里不舒坦,吃不下饭?”

    画瑶答:“还好,天气热,胃口也小。”

    “再过几个月就该贪嘴了,”孟萝笑:“三爷可晓得他要当爹了?”

    “还不晓得呢。”画瑶说话带着扬州口音,同她们不大一样,这让她耳朵稍稍有些发红。

    “这是三爷的第一个孩子,他指不定多欢喜呢!”孟萝捂着嘴笑:“晚上你可得好好敲他一笔,我敢保证,就算你要王母娘娘的玉簪子,他也不敢不给你弄来!”

    画瑶轻轻扯动嘴角,心绪不宁地望向轻蘅,见她面无表情,置若罔闻,也不知听着是个什么滋味。

    孟萝膝下有两个孩子,说起怀孕之事便来了精神,从头几个月的饮食讲究说到产后调养的辛苦,事无巨细,倾心袒腹,听得画瑶受宠若惊,又诚惶诚恐。

    正当此时,有人不耐烦了。

    “你有完没完?”轻蘅冷冷抛出一句,凌厉的眸子带着强烈的反感与厌恶,直瞪过来。

    周遭突然陷入了安静,画瑶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赔礼说:“是我不好……”

    轻蘅根本看也没看她,那火气分明是向着孟萝去的。孟萝慢条斯理地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