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六零年代好姻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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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屋一瞅,见那女子穿着灰夹袄,躺在床上昏睡着。胳膊上还挂着一条绷带,血迹斑斑的。

    他隐隐猜到这八成是个女游击队员吧?

    若传出去,可是要杀头的。

    他想把人送走,可这个节骨眼上往哪里送啊?弄不好就要生了。

    他一咬牙,就把人给留下了。

    第二天清晨,他和青松娘一起把人搬到后院的地窖里藏着,生怕被人察觉到了。好在他家在村子西头,十分偏僻,倒不引人注意。

    可没等他喘口气儿,一队人马就浩浩荡荡地进了村。不一会儿,村长就敲着锣,大声吆喝着,把村民们都弄到村公所里集合。

    在土台子上,保安团那个领头的孙连长,挺胸凹肚,大喇喇地站着。

    腰里还别着一只铁家伙。

    他冲着台下的村民们,大声喝道:“老乡们,昨儿晚上有人瞧见游击队往这个方向跑了,如果发现有可疑人员得立即报告!若隐瞒不报,格杀勿论!”

    他在下面听得两腿哆嗦,冷汗直冒。

    好在,村民们对保安团向来不感冒,对游击队倒是打心眼里赞同。

    这是肖旅长在银沙河流域打游击时发展起来的队伍,个个都是条好汉,也肯为老百姓办事。乡亲们即便帮不上忙,也不能昧着良心坏事啊?

    结果,台下没一个吱声的。

    柳保长也不停地鞠躬行礼,说发现可疑情况一定报告。

    随后,便让各家各户按照人头数,每个成年男丁缴纳二十个铜板,好给保安团的弟兄们买碗酒喝。

    为了早点把人打发走,管事的当场就开始凑钱。

    还大声吆喝着,“各位父老乡亲们,兜里没带钱的,赶紧回家拿去。箱子里也没有的,就跟街坊邻居们借几个,先救个急……”

    他也怀里摸出了二十个铜板,缴了上去。

    省得管事的来家里催促。

    从村公所出来,他就往家赶去。

    一进家门,青松娘就跟他说,那个大妹子发烧了,头烫得厉害,得弄点药熬熬。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哪弄药去?稍有不慎,就被人发现了。

    最后,他一咬牙就自己动手。

    以前在外面当过兵,知道这伤得消炎,还得把里面的东西弄出来。他让青松娘在一旁招呼着,给那人解开绷带,先瞧了瞧。

    好在是一处擦伤,虽然流了血,可没啥大问题。

    他指挥着青松娘,用白酒给那人的伤口消了毒。

    又从灶台下扒了半碗草木灰,和了一点儿香油,给那人涂在伤口上。接着,又把家里存的一包柴胡找了出来,熬了一罐。盛在碗里,凉了凉,就让青松娘给那人灌了下去。

    一连折腾了两天,那大妹子终于退了烧。

    人也醒过来了。

    可话还未说几句,那肚子里的娃娃就想提前出来。

    这女人的事,他哪里懂啊?

    只好避了出去。

    这可把青松娘给愁坏了。

    她又不敢出去叫人,只好自己动手了。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生青松、青原的过程,就现学现卖,让当家的去烧一大锅热水,又备了棉布、剪刀、灰桶等器物。

    自己守着那大妹子,硬是把娃娃给生了下来。

    是个闺女,瘦瘦小小的,只有一扎长,跟个小猫似的。

    那妹子累得虚脱,就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后,瞅了瞅襁褓中的小娃娃,虚弱地笑了笑。随后,又望着青松娘,柔声说道:“嫂子,这娃早产,才七个月,体格弱了点……”

    还说,孩子爹老早地就给娃取了乳名,叫小禾,他希望娃娃像禾苗那样茁壮成长。还跟她说,这个名字好啊,甭管是男娃还是女娃都适用。

    可接下来,又遇到了一个难题。

    娃生下来了,可吃啥啊?

    那大妹子没有奶水,把小娃娃饿得嘤嘤的。青松娘瞅着心疼,就去邻居家借了一把大米,熬了一罐米汤喂她。

    柳大妹子十分感激,觉得他们两口子都是好人。

    她跟青松娘说,等伤好了要进山去,这娃怕是带不了,如果嫂子不嫌弃,就收下吧?

    青松娘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她发现这娃娃虽然瘦小,可不哭也不闹,安静得很。她一连生了俩小子,正想要个闺女。跟当家的一说,爹自然也愿意。

    他觉得这发善心救人,一救就是俩,说明咱家和这娃娃有缘分。可家里贸然多了个小娃娃,也是个问题啊。

    若村里有人问起来,该咋说啊?

    青松娘灵机一动,就把棉花套子塞在肚子里,对外宣称自己怀孕七个多月了。那时,才刚刚立春,还穿着大棉袄,裹得严严实实的,从外面也看不出啥来。

    过了几天,她又跟人说自己不小心跌了一跤,早产了。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里,大伙儿连命都顾不上了,哪还有闲心去cao持别的?于是,村里也没人在意,都以为小禾是亲生的。

    就这样,小禾成了爹和娘的亲闺女。

    甚至比亲闺女还亲。

    那位大妹子,躲在地窖里养伤。

    一开始遮遮掩掩的,闭口不谈自己的事情。

    直到后来,才跟青松娘说,她姓柳,刚从城里转移出来就遭遇了保安队。孩子的爹姓张,当时未能撤出来,一直下落不明。

    说完,神色十分黯然。

    青松娘听了,心里一揪。

    觉得这个娃娃还真可怜,就把娃抱得更紧了。

    柳大妹子养了一个多月。

    伤好了,体力也恢复了,就打算走,说是进山寻队伍去。

    为了遮人耳目,她一咬牙剪了那头长发。还跟青松娘借了一套爹的旧褂子,穿在身上扮成了庄稼汉子。

    临走前,她留下了一只绣花荷包。

    那里面搁着两块银元、一条银链子,一对银镯子和一封书信。说钱和首饰给嫂子贴补家用,那封信得收好了,如果有人来找孩子,就把信拿出来。

    可十多年过去了,没人来找孩子。

    那位柳大妹子,也没再回来。不知是光荣了?还是忘了?

    反正是杳无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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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那段过往, 柳晓静满腹伤感。

    她不知道小禾的亲生父母是否还活着?

    如果活着,为何不来找她?

    十多年来杳无音讯, 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都光荣了?所以, 这才成了一段隐秘?

    她从未见过他们,可那种血脉之情, 却令她感到揪揪地疼痛。两年来, 她与小禾早已融为了一体,她就是小禾, 与小禾感同身受。

    “小禾,爹和娘一直未跟你说这个, 你不会埋怨爹娘吧?”赵桂枝鼻子抽抽着, 哽咽着问道。

    “爹, 娘,您二老将我抚养长大,你们就是我的亲爹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