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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于毫厘的精准,还有极其可怕的臂力。 薛寅射箭准头其实不错,但他始终不长于臂力,故而他不用弓。手中这把轻羽倒像是为他量身订做的,薛寅拿在手中不住把玩,渐渐有些爱不释手。这么玩了一阵,柳陛下前去处理公务,他前脚刚走,小游九就来了——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总是小游九兴致勃勃地来看热闹了,看了一会儿便开始央着薛寅教他。薛寅兴奋劲儿过去,有些累了,看着这死皮赖脸的小猴儿,懒洋洋道:“要我教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和我打个赌。” 游九睁大眼睛听赌注,听得满眼放光,看一眼靶子,又有些迟疑,末了再想一眼赌注,咬牙应了。 赌约很简单,只要游九能在今天之前射中靶心不远,便算他胜,反之薛寅胜。 薛寅情知小家伙对等闲赌注都看不上眼,故而将赌注设得十分直白——游九胜了,拿到手的是真金白银。反之,如果游九输了,游九今天射出去的每一箭都算钱,记在他账上。 至于结果如何,看小家伙眼睛里的泪花就知道了。 游九垮着脸看着眼前的靶子,拉弓时总觉得这靶子离得也不远,但每每射出去总是射不中,这远比他想象的要难,他倒是也想继续试,问题是射出去的每一箭都是钱啊!钱就是他的命根子啊! 薛寅看见小家伙悲痛的表情,十分满足,懒洋洋站起来拿过长弓,“我再教你一次,你看好了。” 游九几乎在他接过弓的那一刻就飞快抹去眼泪,接着面上哭意尽去,目光炯炯地看着薛寅的动作,眼珠子动也不动——他这要哭就哭要笑就笑的功夫也是绝了,年纪小小,却是一尾滑不溜秋的狐狸,实有乃父风范。 薛寅站直身子,拉弓,引箭,松弦! 长箭激射而出,再次命中靶心! 游九一眨不眨地看着,几乎入迷,过了好一会儿突然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让我再试一次!” 薛寅看他一眼,揶揄:“不是说不玩了么?” 游九咬咬牙,“这次不行就不玩了!我要再试一次!” 他说着便从薛寅手里接过弓,这次却没有立刻拉弓,而是慎重地站在原地比划了半天,不停调整姿势。薛寅本来漫不经心地在一旁看,越看眉毛却扬得越高,游九越是调整,动作就和他刚才的动作越是贴近,到最后,几乎是一模一样,不,不止动作,甚至神情…… 游九眯着眼,面色严肃地看着远处的靶子,过得片刻,松弦! 还是没能正中靶心,但确实离靶心已经不远! 薛寅叹了一声,笑道:“你赢了。” 游九爆出一声欢呼,片刻后却有些不甘心地看着靶心的红点,咬了咬牙后继续拿起手中的弓。 了不起的小家伙,柳从之实在后继有人。薛寅喝一口茶,看着眼前的小孩,却突然想起了宣平大雪时,他从死人堆里抱出来的那个骷髅一样的孩子。一个更加年幼,没有游九老练油滑,却仍然聪明,天赋惊人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将来,又会如何? ☆、第105章 蓦然回首 薛寅迷迷糊糊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神。 宣京入春,早无寒冬腊月时的刺骨冰寒,反而有一股微醺的暖意,薛寅迷迷糊糊坐起来,闭着眼睛下意识地想张嘴喊红月,还未张口,鼻端忽然嗅到一阵暗香,一时怔忪,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柳从之喜熏香,以前房内点的多是药用熏香,如今身体大好,无需熏香凝神,现下房内点的却是一味淡香。香气恬淡,却带一分极罕见的甜腻,似有似无,凝而不散。一丝丝暗香合着初春的暖意,氤氲出一份若有若无的旖旎之色。薛寅揉揉惺忪的睡眼,软绵绵道:“柳……” 柳字一出口,神智终于回笼,薛寅瞪着头顶似乎陌生无比的华丽床帐,再一次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张床上醒来。 换言之,他究竟为什么会和柳从之搞在一起? 这事还真是……一团浆糊,不可说,说也说不明白,薛小王爷偶尔自己回想,也觉糊里糊涂,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对柳从之的防线一退再退,终至如今这般退无可退之境? 他似乎不知不觉,又似乎惹火烧身明知故犯,终于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让他自己也十足困惑的境地。 宽敞的房内只得薛寅一人,展目可见房内陈设简单古雅,却颇为庄重,肃静白墙之上挂着一把长弓,一把长剑。弓名轻羽,轻若无物,韧性绝佳。剑名凝玉,宝剑藏锋含而不发,剑柄之上刻有一片柳叶。 其下案几上摆着一副棋盘,棋盘上黑子白子交错,乃是一副未了棋局。棋盘两侧置有酒具,却是一黑一白两个形状别致的酒杯,正合棋盘之上黑白二子。 薛寅倦倦抬眸看一眼几案上的杯盏,伸手按一按眉心,昨天他似乎醉得厉害。 柳从之准备的酒自然是陈年佳酿,堪称芳醇,薛寅颇为喜欢,初时尚细品,饮了一杯后觉得这酒不烈,一时就有些忘形,连饮三杯,喝得豪爽,接下来自然也就毫无意外地……倒了。 薛寅易醉,却也好酒,只因人生难得一醉,更难得能安心醉倒之处。 醉后种种,回想起来俱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薛寅安安静静地看一眼远处棋盘,懒懒打个呵欠,盖着被子翻一个身,却是浑不管窗外天光已然大亮,悠哉悠哉在这暖春睡他的大觉。 春眠不觉晓,这一觉睡得舒舒服服,极为惬意,最终把薛寅从梦乡里钩起来的,却是一阵甜香。 房内萦绕着的旖旎香气不自觉已经被属于食物的甜腻气味给取代,薛寅对甜汤当真是在梦里也牵肠挂肚,当即不情不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第一眼入眼的,却是柳陛下一张笑面。 笑得温温软软的一只狐狸,眉眼弯弯,眼角的弧度很柔和。四目相对,小薛王爷触及那柔和如水的目光,还未来得及做反应,便觉心头一跳,一张脸不自觉泛上了红晕,片刻后清醒过来,顿时分外挫败地别过头去——他还真是不争气。 柳从之噗嗤一笑,“你醒了。” “陛下来了。”薛寅垮下脸,没精打采地翻身下床,看着软绵绵呵欠连天,脚下却是分外敏捷,目标明确直奔前屋……的桌上的甜汤。 柳从之无奈摇一摇头。 每到这等时候,他就觉得眼前这人当真还是个孩子,率性可爱,着实是…… 柳从之专注注视眼前人,眉眼弯弯地一笑,黑瞳深邃,眸光璀璨,分外漂亮。 薛寅一面慢吞吞地喝甜汤,一面目光不自觉往柳陛下身上窜,心中微叹。 秀色可餐矣。这姓柳的一张脸实在是得天独厚。这家伙的娘不知是个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