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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个地主,倒是个村长了。 其他村的村长都是选德高望重的中年人,怎么到了西坝六组,选了个这么年轻的,难道是祖传下来的? 景星河只是在心里胡乱猜测,眼下不用看电话号码,景星河直接就拨号将电话打了过去,打电话用的是所里的座机,来电显示也会标记是果林乡派出所,能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解释,“你好,这里是果林乡派出所,请问你是西坝六组组长章连山吗?” 景星河向来把工作和私人分的很开,甚至开得有些过分,这已经成了景星河的习惯。 那边的章连山似乎是笑着的,声音从听筒上传了过来,虽然听得出来话筒那边是谁在说话,可章连山也没着急叙旧,“是我是我,是信息审核轮到我们西坝六组了吗?” “对,我们明天中午十二点过去,麻烦你通知一下村民,每家派一个代表,带着户口本去文化室开会。” “好,保证通知到户。”景星河刚想挂电话,就听到那边的人压低声音说,“那小警察,明天见。” 景星河挂了电话,在西坝六组后面打了一个勾。 放下了笔之后,景星河才忽然反应过来,如果景星河也是西坝六组的人,那二十年前的大火岂不是把他家也给烧了,虽然没有人员伤亡,可财产损失又岂是能忽略不计的,和章连山形影不离的那一年,竟然也没有听他说过这些。 景星河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了解章连山,景星河有点想给章连山打个电话,还差三分钟下班,景星河关上电脑打开了手机。 手机里已经有章连山发来的一条短信,【一起吃饭?】 18:00【去哪儿吃?】 家属区的侧门旁开着一家麻辣拌,景星河之前在这边上高中的时候就常过来吃,第一次吃还是章连山带他过来的,这家麻辣拌又麻又香,一定要配上烫软了的麻花,麻花上撒上一层芝麻和花生碎,还要在配上一瓶巧克力豆奶。 开了二十多年的麻辣拌依旧生意兴隆,期间装修过一次,添了几把桌椅板凳,墙上也换了新的壁纸,不过老板依旧是那个老板,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 景星河回来之后来吃过一次,那次他正在给老房子打扫卫生,累的整个手臂都是酸痛的,连拿筷子都费劲,这次来就轻松很多,算是追忆往昔。 奶豆的瓶盖是章连山打开了放到景星河的面前的,一如当年,景星河依旧拒绝了麻辣拌上的那一层香菜和葱花,一如当年,和章连山出来永远都不用担心什么,章连山贴心,会照顾人,待在他的身边就会放松开来,表露出原本的自我。 吃完了饭就不早了,如果明天是放假,晚上或许能多玩一会儿,可明天还是正常工作日,景星河便回去了,章连山看着人进了家属院,又拐进了单元楼,等着二层上亮起来灯光,章连山这才发动车回了家。 刘所长和景星河第二天中午提前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西坝六组因为被大火烧毁,后来是政府出资新建的,每家每户一样构造,远远看着整齐划一,只有门牌号有所不同。 西坝六组的村民参与率是最高的,核查完之后,只有四十六家没有到场,其中有三十一家有空房备案,六家只有户口在村里,有两家人不常回来,现在正好不在家,有三家人农活太忙赶不过来,把户口本留下来了,有一家只住着一个老奶奶,平时基本不出门,剩下的三家没人来也没说明情况,只能登门拜访了。 这三家隔得也不远,都在村子的中间一些,有章连山带路,三人很快就到了,这三家中的两家敲不开门,应该是没人,还有一家只说是忘了,现在问起来才忙着找户口本被放在哪里。 这家是看着阔气,进去后里面却空旷的厉害,唯一住人的房子只有一张床,几个自己用木板钉的桌椅板凳,没有电视机,只在桌子上放着一个小型的收音机,墙上唯一的装饰就是一张年代久远的全家福。 全家福中男男女女加起来有五口人,可家里住着的只有一个大姐,大姐的丈夫在广东打工,只有过年那半个月会回家,儿子和儿媳结了婚也跑去了西安,两年没回来了,女儿在云南上大学,寒暑假才会回家。 其实,这家前些年也是空房,就连大姐也是在广东电子厂打工的,因为身体不好,这才回来的。 现在的农村,剩下的都是些半大的孩子,和一些四五十岁的半老人,年轻一代的人不管好坏都走了,走了也没几个回来的,只有一个章连山,刚回来的时候还被人戳了几年的脊梁骨,说是白费了多年的高等教育,没出息又溜回了家里,村民们似乎觉得,无论好坏,离开就对了,只要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做什么都是厉害的。 章连山刚回来那几年,租地,种地,搞农家乐,家人们也劝过,是后来发迹了之后才慢慢好过来的。 现在的农村氛围是人口流失严重,人口老龄化更严重,尤其是大家聚在一起坐在文化室的时候,花白的头发和干枯的眼角,没几张是年轻的脸,似乎再过十年二十年,等着这里的最后一个老人撒手西去,村子也就正式被荒废了。 说起来,西坝算是果林乡里人口流失最严重的一个村,也怪不得西坝人都往外走,实在是因为近些年西坝人手里的好多地都被收了回去,一部分退耕还林,一部分发展成了旅游建设基地,虽然是拿了赔偿,可也只剩下手里那些死数的赔偿,活得了一年两年,日子久了还是要再找别的活干。 刘所长翘着二郎腿,等着大姐把户口本找出来的功夫,感慨了两句,“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跑到大城市里,我就觉得咱们这种小地方就挺好的,生活水平不差,买房也便宜,孩子上学也没压力,还挺适合生活的。” 章连山客气的让着人坐了下来,十分熟悉的找出纸杯接了两杯热水,“就是,我们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还能延年益寿。” 刘所长从章连山手里接过来了水,意味深长的看着章连山,“说是这么一说,但我觉得你这种名校高材生,能力不错,又是党员,去大城市发展不应该更好吗,怎么舍得回来。” 章连山把水放在桌上,靠着景星河坐了下来,“这不是因为得罪领导混不下去了吗,只能回来了。” 章连山做人做事八面玲珑,看着也不像能得罪领导的人,但也说不准,可能有些领导就是妒才,明里暗里敲敲打打,没靠山的自然也就待不下去了。 刘所长笑了笑,又问景星河,“还有你,”刘所长指着他,“你好歹也是个研究生,怎么突发奇想要做个交警,交警大队当初收到报名信息的时候都传说你是不是填错了,要不是后来收了你的档案,档案又不能造假,谁都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