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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毕竟是自己的骨血，怎会不难受？但次数多了，多少也就冲淡了心中的痛。只是这会儿见德珍满满哀求着救孩子，不由心软，放开德珍的手，转身便是发难道：“人呢？太医怎么还不来！？” 彼时，后宫高位嫔妃已多闻讯赶来，佟贵妃作为摄六宫之人，自是首当其冲，便是这会也只有她能迎上玄烨的怒火，“皇上息怒！臣妾刚问过德嫔身边的人，说是德嫔一向只让文太医看着，便是这一胎也是由文太医全权负责，可今夜刚好不是文太医当值。”寥寥几句解释过为何太医还未到的原由，佟贵妃又道：“不过臣妾刚已问过了，文太医已经入宫了，应该这会儿就要到了。” 玄烨对文白杨有些印象，知他医术不俗，又听佟贵妃解释这马上就要到了，心头怒火多少熄了一二，且又是佟贵妃亲自上来解释，如何也不当再发怒火，遂蹙眉点了点头。 佟贵妃见玄烨息怒，面上似松了口气，回头向众人安抚地看了一眼。 室内气氛不觉缓和，这时不知是谁低声叹道：“眼看还有半月就是正式册封的日子，偏偏这时出了这种事，到时册封……”不及说完，已是可惜地再三摇头。 一席话提醒，德珍骤然醒神。 从封妃圣旨下达，到她突然腹中绞痛，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释。 十指紧扣手心，丝丝疼痛刺激着她，悲愤难抑地睁开眼睛。 玄烨身后，佟贵妃、熹妃、宜嫔、惠嫔、良玉……几乎在宫中有一席之地的嫔妃都来了，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哀痛的表情。 到底是谁？ 是谁害了她的孩子？ 还是她们……都有参与？ 无暇思索，德珍最后绝望地看了一眼背身而立的玄烨，终是无奈地闭上眼睛。 无论是谁此刻都不重要，现在只有文白杨可以救她的孩子，她只期望文白杨快点赶到。 不知可是心中的祈祷有用，文白杨在她闭上眼的一刻，匆匆赶来。 “不用请安，快去看德嫔！”玄烨焦虑的声音响起。 “文太医你总算来了，快去看看德嫔，务必要保住孩子！” “皇上，文太医已经来了，您还是在外面等吧，这血房总有些忌讳。” …… 各种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不论是谁在说，也不论话中有何意，德珍已然全不在意，她只知道文白杨终于来了，她的孩子一定会得救的。 德珍安心的想着，任由银针扎入肌肤带来疼痛在身体蔓延，就听文白杨默然道：“娘娘，奴才无能，无法保住您腹中胎儿……” 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文白杨这句话更能刺激她的神经，德珍一把撑坐起身，死死抓住文白杨的衣袖，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文大哥，怎么会保不住？”德珍不愿接受事实，她拼命摇头，一边笑一边止不住落泪，“不会的，文大哥一定能救他的！”说着已是泪涕连连，陷入了深深地绝望，“长子只有生恩无养恩，幼子也是因我连累成这样，我已经愧对了两个孩子，难道这个孩子连让他出生的资格都没有么？” 见德珍伤心得似失去神志，想到外面守着的皇上及一干嫔妃，文白杨心中甚忧，忙道：“娘娘，另外两个孩子需要您呵护，现在是您晋封四妃的关键时候，万不得有丝毫差错。” 另外两个孩子……？ 闻得此言，德珍深深一震，须臾，她回笼神志道：“当务之急，是让我能顺利出现在封妃大典上，你可有办法？”。 文白杨抬头，深深地望着德珍，一字一顿道：“奴才可保娘娘十月怀胎顺利生产，”话一停，蓦然垂首，避开德珍那一刹眼中狂热的希冀，决然道：“但是活不过百日！” 一语落下，满室死寂，针落可闻。 良久，德珍逐字逐字的切齿而出，“好，一切就托付文大哥。”满心满肺的灼人痛楚，已化作数九寒天一层层积下的玄冰，让她的心一分一分的冰冷下去，终成了一副铁石心肠。 如是之下，皇胎成功保下，这夜的一切都成了一场虚惊。 有关德珍出身卑微，福泽难受四妃之尊的流言，也在这一夜还未传出便已消弭。 一时之间，只余德珍福泽深厚，有皇家血脉相护的传言在紫禁城内外传扬。 康熙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日，封妃大典。 四妃同封，太皇太后亲自主持。 如此盛世之典，唯元后册封之典可比，合宫欢庆。 金黄色朝服加身，两层以金凤之高的朝冠戴头，德珍徐步而行。 太庙前，九层阶梯，织锦铺陈。 甬道两侧，内至一众宫妃女官，外达文武百官命妇。 德珍拾阶而上，每一层阶梯，都是登天的云阶——是她的平步青云的登天之路。 在太皇太后身前，屏息跪下，深深叩拜，接过属于她的金册金印。 起身面向众人，接受妃嫔、命妇、百官朝贺。 目之所及，黑压压一片跪地之人。 熹妃称病未到，唯有佟贵妃一人侧立众人之中。 目光落在佟贵妃身上，德珍微微一笑。 除了执掌六宫的佟贵妃，还有谁能在她的永和宫内，让她再一次失去自己的孩子。 不过没关系，她已是有资格掌六宫之权的四宫妃之一。 今天，她不过二十又二，未来的日子还长。 既然权势无法让佟贵妃倒下，情殇的滋味对于一个情根深种的女子而言，又当如何？ 想到这里，德珍不由对佟贵妃颔首一笑，尔后穿过太庙遥望远方。 殿外大雪初霁，朝阳普照大地。 她，乌雅氏?德珍的后宫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