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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孟哲:“……” 围观者众,游孟哲道:“这分明就是两个人嘛。” 旁人指指点点道:“当然是两个人啊,一个姓游,一个姓张。” 游孟哲指着自己脸道:“可不就是我么?” 众人揶揄道:“哪像了,你这脸又不圆又不尖,别糊弄人了。” 游孟哲惨叫道:“真是我啊!白送你万两黄金,魔教教主都不要!” 正说话时,又有人大喊道:“哑侠真迹!哑侠的字啊!光是这幅布告就能卖一百两银子呢!” 众人醒悟过来,纷纷去撕那布告,一时间城墙下打得头破血流,不可开交,最后把那布告撕成碎片,一人拿着个“万”字,欢天喜地地跑了。 数日里东海江湖人越来越多,打架斗殴之事频起,人人都在议论沧海阁的事,一时大小客栈人满为患,兵器铺,药堂生意供不应求。 游孟哲四处打听,得知是游孤天放出来的消息,八月初五枯潮起,只要能在八月十五抵达海外青龙山,就能借枯潮的机会登上沧海阁。 但他要找自己做什么?游孟哲心里滋味还挺复杂,彼此已经没半点关系了,游孤天养了他十六年,虽说有养育之恩,然而却是将自己当做一个增强内力修为的工具……大家扯平了,说不上孰对孰错,恩仇各半。 而张远山则是真的在找自己,游孟哲正迟疑要不要去见上一见。 八月初一,小小一个东海县已挤进了近万外来客,当街斗殴的人来了一波又去一波,正道与魔教在街头倒下后直接用担架抬走,又有新的人填上。 游孟哲道:“咱们出去看看,兴许能碰上认识的人。” 宇文弘向来随他说了算,两人出了客栈,街头有人笑道:“赶明儿可就上船朝海外仙山去了,这阵仗可真够大的,正派那群龟孙子,比上回攻打玉衡山还要嚣张……” “可不是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这回游教主只是带个骨灰瓮上沧海阁去,把媳妇的骨灰送回娘家,别的都不要了,哎,情痴情痴……” 游孟哲从他们身边走过,背景是数人出掌,将一名正派武人打得口喷鲜血缓缓倒下。 “他应当是真喜欢我娘。”游孟哲说:“不知道找我做什么。” 宇文弘说:“可能是心中有愧罢。”说着用手臂挡开树下飞来飞去的九节鞭,又有人斗殴时被抽得皮开rou绽,扑倒在地。 沿街都是倒下的伤者,正派和魔教划出泾渭分明的地界,归属魔教的武人纷纷朝城南撤退。 赵飞鸿则率领正道江湖人,在北城集合,双方于南北两城的交界处筑起防线,垒上不少沙包。 分界线一直延伸到码头,一边停着数十艘正派租来的渔船,另一边则是魔教的大船。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魔教在天下都有家产,几艘大船自然是不在话下。 游孟哲与宇文弘偷偷溜到码头边,朝远处窥探。 “这下麻烦了。”宇文弘小声道:“租不到船,怎么办?” 游孟哲道:“找辆船偷上去吧。” 宇文弘说:“上谁的船?” 游孟哲舔了圈嘴唇,张望片刻后说:“到时看看,咱们晚上也别回客栈了,就在这儿等着,免得待会船走了。” 宇文弘没什么主意,点了点头,两人就在一棵大树下坐了下来,肩并肩地坐着,日渐西沉,满城暮色,双方打累了,全收工回去吃饭,预备黎明时坐船出海寻找仙山。 游孟哲藏身之处离魔教占领的码头还挺远,他认出了不少教众,左右护法都在,却不敢过去,免得待会游孤天兴趣来了又对他做点什么事。月渐东升,夜空晴朗,游孟哲倚在宇文弘怀里打瞌睡,及至半夜时不知怎的就醒了。 许多人在码头上就地睡下,游孟哲探头眺望,见茫茫海潮生灭,沙沙作响,码头中央摆着张椅子,椅子上坐着个人,对着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发呆。 那是游孤天。 游孟哲心里有股冲动,只想过去与他说说话,却又不想起身。 宇文弘也醒了,辰星般的眸子注视着游孟哲,把他抱紧了些。 碧海潮生,卷着亘远的回忆拍上码头,一瞬间如千军万马涌来,一瞬间又悄然退去。 游孤天怀中抱着一个白玉瓮,安静地看着海平面的尽头,八月初,一抹皎月在海上洒出银光,从天的尽头铺向海岸。 游孟哲摸到包袱里的笛子,取出来凑在唇边,呜呜地试了试音,吹了起来。那首曲子悠扬婉转,空灵一如天籁。 游孤天听见了,却没有回头,看着海面出神,曲调拔高,犹如潮水生灭,直至天的尽头,刹那又一丝沉厚的歌声响起,仿佛寻找着同伴。 游孟哲的瞳孔微微收缩,听出了歌中的悲伤之意。 “彼天地之无穷兮,渡光阴之与共……” “悲人生之易故兮,观日月之无常……” 赵飞鸿一袭青袍在长夜的海风中飘扬,站在屋顶,声音沧桑而喑哑,唱着歌,与游孟哲遥遥应和。 游孤天叹了口气,侧身吩咐一名教众,片刻后琴来了,搁在膝头,五指一扫,铿锵犹如万马奔腾,催起涛生云灭,万海汹涌。 笛声和着琴声,歌声传向漆黑天际,继而同时一转,于最高处喑哑无声,一如海水温柔地冲刷去了久远的故事,再不余任何痕迹。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34、角木蛟 “昨晚上半夜三更的。”有人揉着脖子道:“谁在哪儿敲锣打鼓的嚎丧啊,吵得觉都睡不着。” “是啊是啊。”不少人应和着走上船板:“一晚上没睡好。” 游孟哲还在看,宇文弘是个没主意的,他也懒得商量了,直接抛了个铜钱,决定了上正道的那艘船。 清晨东方露出鱼肚白,又有人狂呼道:“看!快看!那艘船是谁的?” 一艘华丽的大船从南边寒江出海口缓缓驰来,在东海县的码头上转了个向,那巨船足有十丈高,船帆在海风中鼓满,撞角直冲天际,刚上过漆的船身金碧辉煌,在破晓的第一缕天光中闪闪发亮。 它朝码头迎面驰来时,游孟哲恍惚听见了气势恢宏的乐曲。 “这艘好了。”游孟哲说:“想个办法上这艘去。” “当!当当!”编钟的声音响彻云端,刹那就将江湖人尽数镇住,只见甲板上两排六个编钟架,每个编钟架前又跪着身穿轻罗纱衣的女子,持锤敲钟。 大船又有乐曲传出,端得是辉煌至极,炫富无比。 张远山负手于背,一袭黑袍在晨风里飘扬,居高临下地看着码头上密密麻麻的江湖客。 “听说哑侠才是沧海阁的女婿。”唐晖摇着折扇,云淡风轻地笑道:“盟主以为呢?” 赵飞鸿脸色铁青,不发一语。 管家从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