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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妻长思之墓”。 安静的树林里,只有风声。 凌雨泽去的时候,林森依旧穿着孝服,跪在石碑前。 双眼红肿,形容憔悴。衣服前胸,一大片泪渍。 第三天了。林森不吃不喝,守在这里。 似乎没有听到凌雨泽走来,跪下。林森一动不动。 凌雨泽也只是陪他跪在坟前。 “雨泽,长思死了。她死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林森终于开口,嗓音因长时间滴水未沾而沙哑。“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她。” “我没有资格安慰你。若不是保护玉锦,长思不会死。” “这是长思的使命。”林森转过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雨泽,我不恨。我只是觉得遗憾。我们本来还有好长的日子要一起过,本可以生儿育女,儿孙满堂。” 凌雨泽不知道该说什么。 “可是,她却在我二十岁时,就走了。还有…我们的骨rou。从此我的人生,只有遗憾。” “林森……” “几天前我还在想,我该带她去哪里生活,买几间宅第,孩子该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很平静,是痛彻心扉后的无可奈何。 随即他拿出从来不离身的折扇,在石碑旁边挖了一个坑,放进去,用土掩上。 石碑两旁两棵一寸高的月季小苗,在秋风里颤抖。 从此天人永隔。 我不能常送花给她,就让这两颗月季代替我在她面前开放吧。 我不能常守着她,就让我的折扇代替我给她消遣寂寞。 但是我的孤独,谁来排解?浮生孤独,何去何从? 凌雨泽看着他,想起当年长安集市上,从茶馆纵身跃下摇扇轻笑的林森。 想起芙蓉园送花神时拿着五彩荷包发誓要看遍天下美人的风流少年。 那个少年,已是再也不会回来。 “雨泽,”林森苍白无力的声音又道,“玉锦他还活着,他还和你同在一片天地间,共同呼吸着同样的空气。他爱你至深,你也要试着去了解他。不只是陪伴在身边,而是了解他的心。你似乎只在求长久的相伴。但是雨泽,爱人间一瞬间的心灵相通,就已经胜过千万年。不要等到哪一天无可挽回了,再追悔莫及。” 林森不再言语,陷入仿佛永久的沉默。 秋风无情吹起他的衣衫,扬起满天黄叶。 林森走了,不辞而别。雨泽只是去长思的院落找他时,才发现他已经离开。 雨泽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从此,自己身边再不见林森。两只嬉戏相伴的白蝴蝶,终是被风吹散。 林森,我将不久于人世,来世,我们可还有缘再见? ☆、第 42 章 雨泽回房时,玉锦正在房内摆弄着棋子。 黑棋白棋旗鼓相当互不相让,杀得分外眼红。 他竟然在自己和自己下棋。 玉锦棋艺高超,没有遇到过对手,与别人下棋,终是无聊。于是干脆自己和自己砍杀。 他灵光闪动的眼睛里竟然水汪汪。雨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玉锦…你怎么了?”雨泽小心翼翼地问。 玉锦抬起头,满面哀伤:“没有人陪我下棋。没有烧脑的快感。好寂寞,好愁。澄儿陪我下棋。” “不要。我总是被你压着打。” “我让你三子,如何?” 雨泽勉为其难地坐在了玉锦对面。 “玉锦,长思死了,你不难过?” 玉锦轻轻落子,道:“难过有何用?她还会活吗?”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薄情。你看她长大,她死了,你还能面不改色。” 玉锦哈哈笑起来:“薄情?哭几声就显得不薄情了么?” “那玉锦,你有一天会离开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 “林森走了。我现在只有你了。”雨泽的话里满是伤感。 玉锦笑,道:“澄儿,我对你的心意,你该明白。而且,此生也不会改变。” “那你会比我先死吗?” “那可说不定。”玉锦托腮,道:“我有可能老了死在你前头,也有可能明日喝水不小心呛死。或者哪天被不听话的澄儿气死。” “生死自有天意。若哪天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果忘记你我之间的感情比较轻松,那就忘记。” “我怎么可能忘记!”雨泽反驳,“你若是死了,我要怎么活下去?你不也是,在以为我死了以后,马上就自尽。” “那我死了也不得安宁。” 雨泽不说话。自己其实不用担心。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根本不用担心玉锦先死自己该承受怎样生不如死的痛。 “好好的,死啊死的做什么?”玉锦似乎想结束这个讨论。“该你了。” “你才是,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雨泽说完落下一子。 “好啊!”他忽然笑得灿烂:“若澄儿死了,我就找300个姬妾男宠,夜夜行乐。” “你现在的男宠还少?” 玉锦露出为难的表情:“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他们都各有可爱之处。且都对我有情。我若是视而不见,也太不解风情,你说,是不是?况且人生苦短,须及时行乐,才不枉此生。” 雨泽感到一阵头晕。玉锦话不多,却巧言善辩能忽悠。他讲的似乎是歪理,却不知该从哪里去辩驳他。只能感叹,又被忽悠了。 “混蛋…”雨泽话未说完,忽然扑倒在棋盘上,棋子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澄儿,澄儿。玉锦抱起他,轻唤。 “澄儿…”玉锦抱起他,像抱着婴儿一样轻轻摇晃起来,“再见,澄儿。” 玉锦继续摇晃着他,忽然哼起了儿时的歌谣。儿时自己与澄儿睡前,乳母给两人唱的,长安市井里最流行的儿歌。乳母告诉自己与澄儿,等长大了变成大人了,便可以出宫去看外面的世界。那么多年过去,竟然还记得这调子。 雨泽从昏迷中醒了过来,看着玉锦。 玉锦对他笑。 “兄长……我爱你。”雨泽吃力地说,“永…别…” 雨泽终于闭眼,没有了呼吸。 玉锦拉开他的衣襟,瘀痕,终于爬遍他的全身,没有了一块完好的皮肤。 把头埋进雨泽的颈窝,玉锦继续唱着儿歌。 走在皇后宫殿的石阶上,望着头顶巍峨的大殿,心里不由得一沉。 皇后单独召唤自己,实属罕见。虽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满心忐忑。 李清澄走进大殿时,王皇后已经坐在偏殿内。 “澄儿来了,坐。”王皇后招呼他坐下。“你和皇儿最近可好?” “很好。殿下的文章写得书院的学士们都点头称道,武功更是日益精进。” “很好,那你呢?” “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