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耽美小说 - 怀归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天色渐暗,边陲戈壁中生生劈开一条车道,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地缓步前行。前面那人脊背笔直,游刃有余地驭马,后头那人却半死不活地趴着——若非两匹马中系着一根绳,恐怕凭他自己是无法控制的。

    正是从洛阳而来的贺兰明月与谢碧。

    “你不说今天能到吗!”谢碧拨了拨马鞍旁挂的水囊,嘟嘟囔囔地抱怨,“这都快天黑了,再不到咱俩非得……住在沙漠里……”

    贺兰明月戴一顶帷帽,垂下的薄绢遮挡风沙也模糊了面容。他侧过脸,平静道:“你少说几句走得更快。”

    谢碧被噎住,半晌差点拿水囊砸他:“早些时候觉得你脾气好,我真是眼瞎了!”

    贺兰明月无奈道:“若没你跟着,我还能再早一点到。”

    谢碧:“……滚吧!”

    他又骂了几句,贺兰明月习惯了,权当没听见。反正谢碧每次只过个嘴瘾,真要动手他第一个就怂了,刀子嘴豆腐心,骂得再厉害,成天还催着他服药换药,这么些日子下来除了骂他几句,也没掉过链子。

    有这么一个人相伴,贺兰明月其实有点窝心。

    他刚想说点什么安慰谢碧,前方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眉头一皱,贺兰明月看见疾驰而来的一队人,忽地牵住了连接两匹马的绳子勒令停下。

    “你干什么!”谢碧惊叫,抱住了马脖子。

    黑压压的一片,十来个人,每个都面色不善,为首是个精壮男子,独眼,手中一把九环大刀。

    “看来确实快到银州城,乱七八糟的人也出现了。”贺兰明月望向前面那队人,眼神锐利,语气却平常得像谈论天气,“我们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伙马匪。”

    谢碧差点摔下去:“那、那怎么办!”

    日头偏西,眼看就要入夜。

    贺兰明月瞥过那一圈人:“你只管护好自己。”

    谢碧:“那你——”

    “怎么办”未来得及出口,贺兰明月抽出腰侧一把护身短匕,一刀切断连接绳子,用力一抽骏马后臀,直接向那群人冲过去!

    ※※※※※※※※※※※※※※※※※※※※

    在持续存稿,16号见

    第44章 三江雪浪挽天河(二)

    突如其来的变故,贺兰明月不由分说冲向那群马匪。对方被他的举动弄得一刻混乱,却迅速调整过来,挥起了刀。

    谢碧在这瞬间眼前一黑,脑内只有一个念头:“我早该知道他是个疯子!”

    他不敢看,贺兰明月却无所谓,径直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马匪。松开缰绳,贺兰用力一踩马镫,接力整个人扑了过去,那马匪措手不及,被他连人带坐骑绊倒,马儿一声嘶鸣,倒在黄沙中。

    贺兰明月灵巧地朝旁侧一滚,躲过身后砍来的长刀,踩住那摔倒马匪手腕用力一碾。听见对方惨叫,他不及反应,侧方又有一把弯刀砍来。

    一声低吼,贺兰明月矮身,手肘撞向敌方胸口,直把人击得两眼一花。他使了个巧劲儿,在那人臂弯一点,那人只觉整条手臂顷刻间麻痹无觉,贺兰顺势并指如刀砍向手腕,弯刀应声而落,他脚尖一勾刀柄,眨眼工夫,武器易主。

    有了一把弯刀在手,贺兰明月愈发如鱼得水。

    他穿梭马匪中并无半点畏惧,在旁边的谢碧心惊胆战,不知是否应该下马,紧紧抓住缰绳也没敢出声。

    谢碧成长在洛阳城中,平日所见顶多小打小闹,没有看过这般生死相搏的场面,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贺兰明月一路走来极少与人动手,但此刻他每一刀都砍向对方最脆弱的部位,亡命徒般刀尖舔血与平时全然不同。

    观看至此,谢碧喃喃道:“习武……这哪是习武,这是要命的打法!”

    不远处,围观贺兰明月连伤数人,领头的独眼龙提气道:“好功夫,是个练家子!让我来领教!”

    贺兰明月砍伤又一个马匪,一回身,只见独眼首领怒喝一声,朝他迎头一击,连忙抬刀挡住凌空的大刀。

    金属碰撞,他被逼退了两三步,还没喘过气,独眼抡起沉重的大刀奋力向他袭来,气势如虹,贺兰明月侥幸躲过,正欲反击时腿突然软了,胸口一疼——

    那道刀伤竟在这时有些开裂的迹象!

    他心下一沉,再次躲开独眼攻势,转头望向谢碧,已经有了决断:“你快跑!朝银州城的方向!”

    谢碧愣了,他疾跑几步,一抽谢碧坐骑,人便不由自主地随之奔了出去。谢碧差点没稳住摔下马,回首见贺兰明月被三个人淹没,不由得喊:“你怎么办!”

    回应他的是高空中一声尖锐长啸,有些沙哑,却令人头皮一麻。

    谢碧仰起头,张了张嘴:“是……”

    苍穹之上,突然出现的一只灰蓝猛禽犹如神祇使者,它一展翅几乎遮天蔽日,挡住夕阳最后的余晖,又是一声长鸣。

    接着它收起双翅,朝那独眼龙猛冲过去!

    四面“当心”“是他们”声音顿起。

    原本还要继续追杀贺兰明月的独眼龙闻言脸色一变,紧接着一抽马臀,俯身贴在鞍上,好险避开了那猛禽的一击。

    独眼龙恼羞成怒,可却不敢和这只鹰纠缠似的,一咬牙,跑出数丈远后发号施令:“撤!”

    马匪尽数收手绝尘而去,贺兰明月以弯刀撑地,半跪在黄沙之上捂着胸口,良久,才感觉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是他还没喘匀气,又听见了马蹄铮铮。

    这次慌忙抬头,他望向停在不远处的人群——和马匪相比,只有四五个,跑过时马蹄荡起一片细沙烟尘。

    逆光,贺兰明月看不清他们的样子,但直觉不是坏人。

    灰黑禽鸟一击不中也不追击,翩然滑翔一阵后展翅猛扇几下,落在其中一人伸出的小臂上,慢悠悠地站好,亲昵地蹭了蹭那人的头。

    男人停在贺兰明月面前,摸了把那鹰的头后翻身下马,做了个手势,余下骑手训练有素地把贺兰明月和谢碧围了起来。

    他走了两步,在贺兰面前站定。

    这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凑近了,才看清面容:或许大漠风沙藏住了实际年龄,带着不同于中原的沧桑,可他双眼极亮,黑白分明,当中的锐利如刀光一般。鼻梁处有一道突兀的伤疤,一直延伸到颧骨,嘴角紧绷着,眉梢高高挑起。

    他见贺兰明月没有起身打算,伸出手,一抬下巴示意他握住:“受伤了?”

    贺兰明月道:“多谢。”

    握住了他,贺兰艰难地站起来,一把摘掉帷帽。方才打斗中他的脸满是沙尘与血迹 ,发髻也散得乱七八糟,碎发贴在脸侧,嘴唇都干裂了。

    这副样子实在狼狈不堪,贺兰明月拿袖子抹了把脸:“那是……鹰吗?”

    “猎隼而已。”那人吝啬地笑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