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言情小说 - 藏姝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但大市刚过,客栈里挤满了退房的客人,掌柜伙计都忙的焦头烂额。

    一个不慎, 明黛被一群准备下楼退房的人撞到, 脚下踉跄, 撞在拐角的木柱上。

    这一撞, 竟在脑中撞出些零碎的画面

    清幽雅致的房间内, 老嬷嬷垂手而立, 身边立了一座画满xue位的人像。

    她在记xue位,学推拿之法。

    那老嬷嬷的神情模糊, 唯独一张不断起合的唇清晰显现。

    她说了很多话,明黛只听请一段。

    【娘子若要为日后的夫郎解心忧,须得从这解身乏学起。】【套了郎君的身,方能入郎君的心。】

    【娘子自己亦要时常推拿纤体, 身子好看,郎君之心也易得。】于是, 她从摸索那假人,变成为嬷嬷上身推拿。

    手指酸痛无力,可就是不能停。

    不知是不是刚刚被推拿,又为秦晁推拿了一番,才激起这些回忆。

    所以,她竟是学过的,只为伺候未来的夫郎?

    她自己也要用这个纤体,来勾郎君的心?

    明黛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厌恶。

    这种贴着男人的心思小意讨好, 甚至以色侍人。

    与男人养在后院的姬妾何异?

    她也不愿成为男人院中这样的角色。

    既结为夫妻,理应是情投意合,同心同德。

    恍惚间, 明黛听见有人在唤她。

    “这位娘子,你没事吧?”

    明黛回神,只见面前站了个黝黑的青年。

    个头高大,身材壮实,一只手虚扶着她。

    明黛连忙避开他的手。

    青年立刻解释:“娘子莫怪,这栏杆只及腰身,我见娘子你神情恍惚倚在此处,怕你失足坠下去,才来问一问。”

    他语态诚恳,手也收了,明黛有些尴尬,说:“多谢小哥,我已无事。”

    下面有同伴在喊他,青年笑着与她道别:“那娘子小心。”

    明黛颔首一笑,目送他走开,一转身,秦晁靠在几步之外的窗边,皮笑rou不笑:“娘子这么不小心,要不要我扶着你走?”

    阴阳怪气。

    明黛想到推拿的事,又想到方才为秦晁推拿时他享受的模样,略有些不自在。

    “不必。帮我找个伙计,打盆热水。”她丢下这句话,一瘸一拐回房了。

    秦晁还抱着手靠在楼上,目光转向那黝黑青年离去的方向,笑容渐渐淡去。

    明黛简单洗漱一番,与秦晁一起退了房。

    大市已过,可一路走来,沿途商贩无不讨论着大市发生的事——华清县秦家的两位公子,在大市中被官兵直接带走,连夜受审。

    判决当夜就定了:流放三千里,罚银两万。

    明黛听到消息,脚下步子一顿。

    秦晁走在她身边,陪着她停下:“若是累了就歇一歇。”

    明黛转头问他:“三千里,还要罚银,这应当是很重的刑罚了吧?”

    秦晁笑一下:“你连这都知道?”

    明黛微微蹙眉,像是在摸索什么:“笞、杖、徒、流、死?”

    秦晁挑眉,“还真知道。”

    若按照大虞的疆域和流放之地来看,三千里的流刑遥远不说,且已至荒芜之境。

    一路过去,路上会受尽折磨,能不能活着抵达尚未可知。

    其实,即便抵达了,在那样的荒芜之地能活多久,又是未知。

    有时候,若无苟住命即可东山再起的把握,流刑还不如死刑。

    跋山涉水受那么多苦,转头还是一个死,长痛不如短痛。

    明黛凝视着秦晁,在等他下文。

    换在以往,秦晁没有耐心在一件事情了却后,还花时间反复回味沾沾自喜。

    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但今日,他耐心很好:“是有些重,大概地方没到,人就没了。”

    “也会吃些苦头,受些耻辱。不过,习惯就好。”

    他说这话时,神情有些不可控的阴森。

    明黛不由喊他:“秦晁?”

    秦晁看向她,谈及那两人时的阴森之气骤然消去:“又想问什么?”

    明黛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今日,对她也很不同。

    随着相处时间越长,秦晁在她面前表现出的模样就越多。

    以往,他的改变遵循着两个人从生到熟的寻常轨迹,感情变化都在合理范围内。

    今日,他这种异常的温柔和耐心,是完全超出正常范围的变化,令明黛有些看不懂他。

    她避开他的眼神,继续往前走,问道:“他们何以判得这么重?”

    秦晁当真有问必答:“还能为什么?人心不足,撞上风口了呗。”

    秦定方和秦镇业在秦家得不到重用,心思就偏了。

    他们伙同朱家,抢夺了一批自南向北运送进长安的贡品茶。

    朱家是主谋,他们二人是从犯,朱府抄家也是为此。

    明黛:“贡品茶?”

    秦晁撇嘴一笑,偏头与她耳语:“这贡品茶,是为贺太子大婚的。”

    明黛微微怔住,看了秦晁一眼。

    秦晁对她的眼神尤为敏感,回她一个清浅的笑,边走边说。

    太子本就因国事误了婚期,现在贺他大婚的贡品都被抢了,大触霉头。

    州官早闻太子十分心仪未来的太子妃,若此事被政敌得知吹进太子耳朵里,自己会被迁怒。

    所以,人情世故一概不谈,只管往法度允许的范围内狠狠地判!

    秦定方和秦镇业此去,极有可能是死路一条。

    秦家舍了两个儿子,偏偏州官美其名曰,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加罚白银两万,由秦家补齐。

    救不回人,还要赔钱。

    明黛稍稍回神,想想秦晁的话,不禁皱眉:“他们怎敢如此大胆?”

    秦晁收了笑,悠悠道:“书中曾写,江淮一带茶熟之际,四海商贾皆以金银珍宝入山交易,有妇人幼子尽衣华服,吏见不闻,人见不惊。”

    “贩茶之道,有旁人难以想象的暴利。所以,它们也一度成为盗贼觊觎的目标,每逢乱世,更有盗贼抢抢财物,转而作为经营贩茶买卖的第一桶金。”

    明黛听得入神,注意力慢慢从秦晁的话,转移到了他这个人身上。

    她想起还在淮香村时,里正带着两个官兵前来,就身份户籍闹得那件事。

    当时,秦晁从容道出户籍相关的律法条例,应对有方,令她十分意外。

    结合今日这些,明黛越发觉得他其实读过很多书。

    阿公曾说,他离开秦家时,什么都没要,只要了母亲的书。

    秦心又说,他读书读了一阵,觉得没有出路,便将书全都卖了。

    明黛正想着秦晁的事,冷不防他忽然伸手拉住她,两人一起停下。

    秦晁盯着眼前一家热闹的店,笑了笑:“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