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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是一个绝佳的观景位,谢应曾在这里拍了好几个远景镜头。此时日暮西沉,远处那一片草海被镀上一层淡金,在微风中泛起绿波。胡杨从包里翻出一个老旧的布包,取出其中的口琴慢慢贴到嘴边。冰凉的触感让胡杨冷静下来,他的指腹在琴面的刻痕上摩挲,不知不觉间脸上都染上了湿润。 他怕潘雨樱来找他庆祝要回家的喜悦,又怕那个一直追着他们的镜头。虽然这不是胡杨第一次出远门,但他这次似乎真的没办法回家了。三个月前哈尔滨那边打来电话,修女罗莎的丈夫陈浩告知了胡杨养母罗莎的死讯。guntang的眼泪模糊了口琴上的俄文字母,口琴凑到嘴边,胡杨却吹不出半个音符来。 “Я извиняюсь,Роза.”(对不起,罗莎。) 就坐在帐篷边上抽根烟的功夫,谢应就被两拨人问了同一个问题:“胡杨在哪儿?” 第一拨儿是那个小偶像潘雨樱,第二拨是拿着台本的银裴秋。谢应叼着烟自顾自打火,第一个装耳聋没理,第二个不敢不搭腔,只能干巴巴地咂烟:“小骗子还挺抢手。” “什么东西?没看到我走了。”银裴秋刚拿到综艺编剧发来的汇合剧本,他急着去找胡杨,立马就准备问别人。谢应这时候一把钳住银裴秋的手腕,他那手劲儿银裴秋一时半会儿也甩不开,只能转身拿起台本儿就给了谢应脑门儿一下:“发疯去找你老情人,不行就给老子去蹭树,别耽误我做事。” “母猪才上树,我好歹还带把儿。”谢应保持着他一贯的嬉皮笑脸,他甩给银裴秋一包烟,“俩骗子,还你,昨天那件外套里翻出来的。” “你这人……” “山坡上,老瞎子。” 银裴秋失笑地接住烟,瞪了谢应一眼就往山坡那边走。天已经擦黑,再晚就只能读夜光剧本了。他加快脚下步伐,还没走到坡顶就听到了一阵口琴声。那曲子银裴秋很熟悉,就是想不起名字,他寻思胡杨这人还挺有情调,在这儿一个人窝着边看夕阳边吹口琴,结果一走近就看到这人满脸的眼泪和惊慌的表情。 “红莓花儿开?”银裴秋尴尬挑眉,识趣儿地把剧本一卷插进了后腰,“打扰你了?” 胡杨忙不迭挪出一个位置给银裴秋坐,怕地上不干净还把包垫在那里:“没,没什么,银导你什么事找我啊?” “读个夜光剧本儿。” “场地挺开阔,咱们还能打个夜光羽毛球。” 银裴秋没见过胡杨这种刚哭完还能跟别人逗趣儿的,他大马金刀地一坐,淡笑着看向远处烧的火红的天际线:“我还没结婚呢,打不了。” 胡杨撇嘴:“我这不是也没谈恋爱,怎么和你读夜光剧本?” 银裴秋叹了口气转移话题:“怎么,没找着花就失望了?” “不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逼着你说,你再吹一首,挺好听。” 胡杨其实挺想说,他知道银裴秋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性格,只能认命拿出口琴。他扯起衣角把上面的泪痕擦干净,深吸一口气才开始吹奏。他没吹什么流行歌曲,那调子很老,带着一股nongnong的老毛子式浪漫。 银裴秋觉得这曲调异常熟悉:“红歌啊?” 换气的间隙胡杨才回答他:“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借着天边最后那一缕余光,银裴秋才好好地盯住胡杨的脸。苹果娱乐的星探有几个眼睛确实很毒,大街里抓出胡杨这种脸还真是捡到宝了。此刻这人低垂的睫毛上还沾着水,高挺的鼻梁尖端泛红,其下的薄唇紧挨在金属银色的口琴上,就是那里发出了悠扬的曲调。 “歌词是什么来着?”银裴秋移开视线,他怕越看越想抽烟,“多么柔情的晚上?” 胡杨停下手中的动作,心说自己其实更喜欢下一句。但胡杨看了银裴秋一眼,却另起了一个话头:“哥,我觉得这段时间巨荒诞,就像那种……黑色幽默。你还记得咱们在小区里见那一面吗?” 想起自己误以为胡杨被人潜规则,银裴秋就尴尬地直咳嗽:“嗯。” “简单点儿说,那时候我养父说他再婚了,可我养母才死三个月。”胡杨没让银裴秋插话,闷头一直说,“然后我……我。” 胡杨仰头抽鼻子,闷声咳了好几下:“我做错了事,我觉着自己就要跟上午看到那花儿似的,还没开就蔫儿了。” “能比你穿着深V去拍央视的片子还错?” “我怎么就学周白,呸,跟个爱情骗子似的……明明知道是靠别人的感觉来换镜头,啧。” 这大概就是谢应叫胡杨小骗子的原因,不过这件事并没有给银裴秋带来多大震惊。他斟酌了一下词句,因为银裴秋没想过炒一个感情线就能给胡杨带来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这件事里甚至有银裴秋自己授意的成分,他给潘雨樱讲台本时就提过让小姑娘和胡杨拉近距离,可现在胡杨这种状况,反倒让银裴秋无从下手了。他想也没想就摸了根烟点上:“呼,多大点儿事,win-win,双赢,反正你又没谈恋爱,别人不一定是认真的。” “哦。”胡杨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哥……最后一根?” “咳,谢应那孙子给我的。”银裴秋哽住了,他只能拿出长辈的架势把胡杨从地上扯起来,“回了回了,明早走,你赶紧睡。” “我借一根呗。” “回北京自己买去。” 年轻人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胡杨拿着手机当手电,下坡路上乐颠颠地到处晃。银裴秋跟在他身后走,一路担心这人跌了绊了,看胡杨一滑刚想伸手拉,这人自己又站稳了。 “消停点儿,不是你一个人流眼泪的时候了。”银裴秋烟头一扔,心里就想,坏了。他想把烟头捡起来,可这里太黑,一摸只能抓到一把石子儿,“胡杨打个光,我烟头扔坡下面去了,等我找找。” “成。”胡杨装幽灵正带劲呢,银裴秋一说就把灯照过去了。 在那片白色微光照射的区域里,不仅停着一个烟头,还有一个羸弱的植株迎着冷风吹。银裴秋手忙脚乱地捡起烟头,冲着帐篷那边就是一声大喝:“疯狗——!谢应,设备!喊人,胡杨,不,你别动。谢应——!在哪儿呢!发现了!” 那是一朵半开的红花绿绒蒿,这个品种花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