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言归好(我,是不会受伤的。只有你会。原来他早就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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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个礼拜,安宁都过得不安宁。 那日和弥萐在御医府分别之后,她坐在回宫的马车里,感觉简直受到了奇耻大辱,各种不堪入耳的咒骂在心中井喷式地爆出! 为了靠近他,她生平第一次屈尊讨好,就差没有以肌肤之温去贴他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脸。 总算,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有那么一点特别…… 结果他临别一句“以后别再来了”就想打发走她?! 简直岂有此理! 她卯足了劲,就等第二天在上书房好好修理他一番,某人却连着三天都没来上学。 缺勤也不提前打声招呼!还像话吗?! 这小子凭什么这么狂! 直到一个礼拜过去,弥萐也没现身。安宁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生闷气,连个能对着吵的人都没有,实在是很委屈。 她也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担心。 上书房他不来,院使府她也没脸再去。 好不容易等到约定一起骑马的日子,安宁放学后便一个人跑去马厩看黑驹。 负责照顾马匹的宫人已经下了值,马场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黑驹又高大了些,一身白色毛皮油亮,线条也比初见时更加饱满修长。 初见时。他教她,这是蒙古进贡的名种战马,纯白的珍品世所罕见。 安宁将它牵到马场,翻身骑上。 如今她的御马术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黑驹载着她慢慢小跑了一圈,在黄土上微微扬起沙尘。 安宁看着脚下的沙尘,回忆起每一个场景。 我,是不会受伤的。只有你会。 原来他早就说过……早就说过。 她本该很生气,可一双泪珠竟毫无预兆地划过香腮,像清澈的春雨,无声地垂入皓雪。 为什么啊? 为什么总是在想这个人…… 他有对我温柔过吗? 有的。 其实只要仔细想,是有的。 可正如他所说,那都是因为她的身份是“公主殿下”,不是吗? 安宁正柔肠百转梨花带雨,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不会吧…… 那脚步声在离一人一马很近的地方,定住了。 安宁心中忐忑,背对着来人不动声色地抹干净了脸。 没人开口。气氛一言难尽。 明明来之前还在心里对他破口大骂的。 可是,他真的来了。 心间像照进了暖融融的晨光,将这几天来的阴霾和怨怼,全部驱散。 “咳……” …… “这几天没再拉肚子了?” 这人! 安宁霍然御马转身,眼前是一盏令人过目难忘的明媚笑颜。 她心里堵到不行,脸上还挂着狼狈不堪的泪痕。他却抱着手臂,站在面前,仰望着她,脸上扬着得逞之后的坏笑。 明明很少笑的人,为什么却在这种时候做出这样的表情!! “殿下终于肯转过身来,看在下一眼了。” “……” 他眉眼温柔,扬起的唇角弯出漂亮的褶皱,露出糯米一般白而秀气的牙尖。 弥萐慢慢走到她身边,摸了摸黑驹的脖颈,仿佛毫不在意地问道:“给你的天竺丹,用了么?” 安宁扁着嘴,没回答。 “嗯?” “……” 弥萐也不多废话,捉住她握着缰绳的手就扯到唇边,仔细嗅了一嗅。 “……为什么不用?”他侧着脸皱着眉,像是有些不满。 “……就凭你也想管我?” 一开口,安宁就后悔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尚未来得及整理的nongnong哭腔,是人都听得出来。 弥萐的表情有一瞬的凝滞。 这句话,这个哭腔,有些似曾相识呢。 “……?”安宁抽回手,脸上飞起淡淡红晕。“本宫以后再不靠近你便是了。我也不会再去院使府、藏书阁。你今后……你今后也不用再教我骑马了。” “……” “移籍上书房一事,本就是我自作主张,如今看来果然多此一举。想你也是无法忤逆才来的。既然那么勉强,那走好不送。” “……你要赶我走?” “难道只有你能拒绝我,我就不能拒绝你吗!” “我?拒绝你?” “你自己说过的话,别告诉我你都忘了。” “……如果你是说上次分别时的事,我只是告诉殿下,不要再来院使府,仅此而已。” 他从下向上仰视着安宁,目光像在哄小孩子:“如果没记错,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吧。” 这个狡猾的男人……安宁眯起眼睛。 她立刻学起弥萐捂不热的冰冷样子:“因、为、我、是、公、主,殿、下。对么?” 他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正面答复。 “哼。你到底为什么不来上学?” 弥萐眨眨眼:“……我拒绝回答。” 安宁噗嗤一笑。 “你的天竺丹有什么了不起?一见面就喋喋不休的。我算懂了,你说话避重就轻的本事真的很厉害。” “天竺丹了不了得起,也得用了才知道。听义父的描述,殿下似乎很喜欢那香气。今日回宫之后,不妨就点起来?” “那你告诉我,这个星期你究竟在哪里做什么,我便听你的。” 弥萐垂眸,嘴角仍勾着淡淡笑意:“我要是说,我去杀了个人呢?” 安宁立刻翻了个白眼。 “不想说可以不说。之前居然还担心你,算我傻!” “都说了拒绝回答,偏要问的也是你。结果我回答了,不信的也是你。” 弥萐苦笑摇头,不等安宁说话,便翻身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耳后传来他轻声的叹息。 “其实,殿下的担心并没有白费。我……差点就再也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