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不可結緣

    0.

    “違背了斑的計劃，擅自行動的沒用傢伙，就讓我來用他的身體起到最後的作用吧——”

    附身在【帶土】身上的黑絕如是說道。

    他沒注意到，恍若恐怖片的幽魂，驀然出現在他身後的少年。

    “【黑絕】。”蓮實嘴上念著他的名字，眼神隔著他與帶土遙遙對望。

    帶土輕哼一聲，卻沒有阻止老師，畢竟方才蓮實幫助了另一個卡卡西，那麼現在幫助另一個自己不也很正常嗎？

    “你是...？！另一個世界的......”

    黑絕猛然回頭，被莫名出現的紅蓮覆蓋了身軀，如實質般的危險感爬上脊背。

    “滾吧，黑絕。”蓮實連一個眼神也吝嗇給予，只是朝【帶土】露出略帶安撫的笑意。

    “看在父親的份上。”

    “...你是斑的孩子？”黑絕被從帶土身上驅離，重新化作一灘黑影，驚疑不定的望著少年。

    蓮實隨意地點了點頭，一手攬住【帶土】，抬起的指尖流轉著龐大的咒力。

    “——術式順轉·極之番·「直毗神」。”

    恍若神跡般，白發男子殘破的身軀如獲新生，仿佛從來不曾經歷過苦難。

    【帶土】摸了摸自己完整的身軀，低啞的嗓音含著幾分驚詫：“你...做了什麼？”

    使用極之番對蓮實而言不算什麼，可是要治愈【帶土】這等程度的‘苦難’，消耗便異常龐大了。

    蓮實有些吃力地喘息，幸而這邊的戰場上的龐大負面情緒能夠給予補充...不然他就得動用存儲的咒力了。

    “理論上，只要擁有充足的咒力，我便能夠消除一切災禍。”蓮實輕聲向他解釋，“災禍的定義自然也包括身體的苦難。”

    “...救治我這樣的罪人又有什麼意義？”

    【帶土】已然心存死志。

    “不需要意義。”

    蓮實垂眸看他，清透的碧瞳似是勘破了他的內心，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他的額頭上，輕聲說道：“我只是無法見‘你’受苦而已。”

    【帶土】凝視著他，不明白為什麼蓮實要為自己做到這個地步，直到他看到蓮實碧眸中的倒影。

    “...呵，愛屋及烏嗎？”【帶土】扯了扯嘴角，“可我並不是他。”

    “我知道。”蓮實微微一笑，“但我希望‘你’能安好。”無論是哪一個帶土。

    “走向光明的未來吧，帶土。”

    少年語調誠摯，蘊含著再溫柔不過的心意，【帶土】恍惚間明白了，如我將琳視作光明一般，他肯定也將眼前的少年視作光明。

    “......”

    “別陪他胡鬧了。”【帶土】垂下眼瞼，“你這樣溫柔的人肯定是反對月之眼計劃的吧？”

    在【帶土】看來，眼前屬於另一個自己的老師的少年，猶如盈盈皎月，會站在帶土的身邊，定是被愛意裹挾。

    “狠狠教訓他一頓，把他打醒吧。”【帶土】頹喪地道，“我們不該沉溺於夢境中。”

    他坦然承認錯誤。

    蓮實柔和了眉眼，摸摸他的發梢，【帶土】覺得他仿佛在觸碰什麼易碎品似的，小心翼翼中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

    “不管是哪個世界，帶土都是個好孩子。”蓮實溫聲說道。

    他的話語中斷了【帶土】的思緒，加上被蓮實宛如對待孩子般摸頭，【帶土】臉上不禁湧上一層薄紅。

    好孩子什麼的...明明我只是一介罪人而已......

    【帶土】按耐住脆弱的淚腺，看向少年的眼神越發柔和。

    另一個自己的老師嗎？...真是令人羨慕。

    帶土狠狠的皺了下眉頭，眾人只看到他在擡腳的瞬間便來到蓮實的身邊。

    他瞪了眼自己的同位體，惡聲惡氣地道：“你這家夥還要在老師懷里待多久？治好了就快點起來。”

    【帶土】臉上的紅暈頓時更深了，蓮實將他放下，偏頭看向帶土，“吃醋了？”

    “老師，不要對‘我’這麼好啊。”帶土別過臉，悶聲說道。

    蓮實拍拍帶土的腦袋，失笑道：“別和自己吃醋啊。”

    1.

    地獄之中還有更深處嗎？

    帶土渾身的血液近乎凝結。

    哈...自己與他又有什麼不同呢？不過都是愚蠢的罪人罷了......

    “......”帶土囁嚅著唇，突然感覺寒冷的厲害，身體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

    之所以沒有狼狽的癱倒在地上，是因為蓮實接住了他。

    帶土的臉龐褪去了所有血色，如死人一般蒼白。

    得知真相後他的嗓音幹澀，嘶啞得近乎泣血，求助般地看向蓮實：“老師......”

    帶土不知如何是好，他為了大義幾乎犧牲了一切——可現在卻告訴他這是虛假的。

    他是個一根筋的傻孩子，認定了一樣事物便會一頭奔向它，沒有退路也毫無回旋的余地。

    “怎麼辦...？月之眼是假的，都是假的......”帶土神情痛苦，破碎的聲調帶著顫抖，“斑欺騙了我，不、他也被騙了，這全是一場騙局...！”

    “可我已經殺掉了水門老師、玖辛奈師母還有好多、好多的人......”

    “他們，全都不會回來了。”

    帶土臉頰劃過一滴清淚，血紅的寫輪眼越發斂艷。

    “都是我的錯。”

    “是我太過愚蠢。”

    帶土聲音顫抖得近乎哽咽，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中，呼吸急促，幾乎要喘不過氣。

    蓮實捧著帶土的臉，柔聲安撫：“沒事的、沒事的，帶土，這個方法不行還有其他方法......”

    帶土還是在發抖，呼吸已經有些困難了，再這樣下去他估計會因為過呼吸而暈倒。

    蓮實指尖觸及他冰冷的臉龐，抿緊了唇，捏住對方的下顎猛地擡起來，低頭去吻帶土。

    這樣背德的關系無疑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

    可兩人都需要從對方身上汲取些什麼，才能在這個地獄一般的世界上獲得喘息的余地。

    “冷靜下來了嗎？帶土。”

    帶土輕喘著，卻是平複了慌亂。

    “...是。”

    卡卡西見帶土情況不對，從［白牙］身上跳了下來。

    “蓮實、帶土。”卡卡西仰望著高空中的卯之女神，問道，“...你們要出手嗎？”

    雖然帶土變了很多，甚至讓卡卡西感到有些陌生，可是本質上還是沒有變的...卡卡西三言兩語便牽動了帶土的心緒。

    卡卡西在心中默念，活下來吧，帶土。

    ‘...我無法再失去你一次了’

    死亡是一切的終結，是最不可取的道路。

    帶土聞言，便像是抓住了求生稻草一般，“...對，我還可以幫助他們。”

    “老師...我，得贖罪才行。”

    帶土攥緊了蓮實的衣袖，雙眸重新燃起了巨大的火光，卻有如回光返照，燃燒著最後的余燼。

    “贖罪？”

    蓮實愛憐的摸了摸他的頭，眼中似有薄紅一閃而過，“帶土，你是個好孩子。”

    “可你是我的弟子，所以，就算是虛妄的夢境，我也不會讓它破碎。”

    卡卡西沒有注意到，蓮實的眼中赫然流轉著刀刃一般的紋樣，而直勾勾望進那雙眼中的帶土精神前所未有的薄弱，輕易便被蠱惑。

    “老師，有辦法...？”

    帶土楞怔地道。

    “是哦。”蓮實輕描淡寫的點了點頭，“至於這邊的事...如果是那位女神的話，我倒是沒什麼問題。”

    “要相信老師的武力值。”

    “活下來，然後回歸光明的未來，幸福的生活吧...帶土。”

    蓮實閉了閉眼，再擡眸時碧綠的眼瞳俏皮的朝兩人眨了眨眼，揮袖招來了［白牙］。

    “你的怨憤，將由我來化解。”

    蓮實擋在輝夜姬的身前，出鞘的草薙劍攔住了共殺灰骨，手中的朱紅酒盞，閃爍著不祥的光芒。

    “輝夜姬。”

    2.

    輝夜姬乃是忍者的始祖，被稱作「卯之女神」的存在。

    那麼，能夠與其抗衡的，又是什麼人？

    “好強......”

    【鳴人】下意識低語出聲。

    這樣看來複活並成功拿到外掛的他們不是只能觀戰了嗎？

    【佐助】默默地觀戰，有些失落的放下了手中的因陀羅之矢。

    兩人的不遠處，卡卡西與帶土的神情有些僵硬，他們做夢都沒想到蓮實竟然是這種等級的大Boss啊！誰能想到多年的枕邊人竟是比女神還強力的存在？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蓮實毆打輝夜姬時的神情很是神清氣爽。”卡卡西遲疑的說，“就像是一吐多年怨念......”

    “或許老師是將斑和我的事都算在了她的頭上了吧。”帶土哭笑不得的說道。

    他已經下定決心，就算後半生都要在贖罪中度過也好，他也會厚顏活在世上。

    嗯...畢竟看到了老師痛毆卯之女神的勢頭，估計忍耐很久了...老師說有計劃，那應該就是有的吧。

    3.

    物理化解女神怨念的蓮實將黑絕與輝夜姬交給了表示會妥善處置的六道仙人，拍了拍身上的塵埃，便打算叫上帶土與卡卡西一同走人。

    【卡卡西】望著他的背影，心念一動，叫住了他。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大抵是不會的吧。”蓮實輕笑地道，笑容中似乎帶著些許無奈。

    卡卡西神色複雜的看著自己的同位體，該說不愧是另一個自己嗎？卡卡西的情敵雷達隱隱作響。

    “再見了（さようなら）...【帶土】，【卡卡西】。”

    他灑脫的走入雙神威開啟的通道中，身後跟著兩人的同位體。

    【卡卡西】在這一刻突然窺見了他笑容之後的哀傷。

    永別...嗎？

    他握住溫潤的勾玉，不知為何心中的不安擴散到最大。

    就連戰爭結束的喜悅都無法壓下心中莫名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