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mama

    看着堆在桌子上的拆迁款，刘孝扬都还有些不敢相信，他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拿过一把钱握在手里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早知道就把志愿填好一点了。”没拿到拆迁款时刘孝扬一点都不想上大学，可拿到钱以后刘孝扬又后悔没选好学校。

    相比他那没见过钱的样子，一旁看书的刘孝景简直是淡定到不能再淡定，云淡风轻的自我屏蔽着不去接他的话。

    “老子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刘孝扬上前抢过他的书扔到地上，他最烦自己说话的时候刘孝景不理他，让他独自尴尬。

    何淑樱抬着择好菜进了屋，没有看桌上的钱，而是直接把刘孝扬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递给了刘孝景，径直走进了厨房。

    “怎么，你又打算去读大学了？”刘孝景知道他哥当初不去读大学是因为一是没钱，二是为了私心所以想守着妈哪都不去。

    可现在拆迁款下来，他那一副没见过钱的样子估计又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刘孝扬皱着眉有些纠结，好在当初没和何淑樱说实话，要不然她又得伤心好一阵了，哄都哄不好的那种。

    “当然去，这么多钱够我俩把大学读完，甚至还绰绰有余，剩下的钱可以存卡里领些利息。”

    他心里高兴又走到桌子旁坐着开始数钱。刘孝景抿嘴，也没了心思看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刘孝景鼓足勇气，终于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哥，这些钱，我不和你争，你能不能把妈让给我，我想把她带走。”而他说的这些话对于刘孝扬来说，无疑就是一种故意挑衅。

    刘孝扬把手里的钱用力捏成一团，扔在桌上，一脸怒气的走过去揪住他的衣领，眼神里带着警告“我就不让，你能把我怎么着，有种你敢把她带走试试？”

    “可妈不喜欢你，你也没权利把她一辈子栓在身边。”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再说她喜不喜欢我关你屁事啊。”

    思维敏捷的刘孝景很擅长与他人讲道理，可他哥的霸道是出了名的，在厚脸皮的刘孝扬面前他就是个手下败将。

    何淑樱听见动静走出厨房把两人拉开，自己隔在中间，而两人刚刚的对话她一句也没落下，每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刘孝景说的，她其实不喜欢刘孝扬，刘孝扬在她心里只能算是亲人一样的存在，生活中表现出对他的依赖也只是因为刘孝扬对自己的强迫，长时间的强迫让她对任何人都有种刻意讨好的行为，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不得不变成这样。

    刘孝扬把何淑樱的身子扭朝自己，眼神认真的看着她问:“妈，我问你，要是我和孝景都要带你走，你想跟着谁。”

    “我谁都不跟，我现在哪都不想去。”何淑樱毫不犹豫的回答，表情淡漠的推开刘孝扬搭在肩上的手又重新走进厨房做饭，站在原地的刘孝扬心里咯噔一下揪在一起，他突然开始明白，可能就像他弟弟说的他妈一直都没喜欢过他，从一开始他好像就没打算跨过喜欢何淑樱的那道心坎，一切都是自己自导自演一厢情在无形当中逼着何淑樱。

    “我早说过妈不喜欢你，你那霸道的性格也该改改了，别总是强人所难。”刘孝扬表情有些洋洋得意的笑了，与他擦肩而过，走到厨房帮何淑樱一起做饭。

    刘孝扬转身盯着厨房门口，两只拳头捏得死紧，内心从一开始的失落转变为不甘心。

    “两张卡，拆迁款咱俩平分。”刘孝扬把卡扔给刘孝景，趁两人分开以前他把钱全存了。

    刘孝景拿着卡看了一眼，没多大情绪，现在除了他妈他什么也不想要。

    “我不要钱，我要妈，我要把她带走。”刘孝景把卡放到书桌上，语气又犟又执着，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帮何淑樱一起收拾晾干的衣服。

    在明面上刘孝扬也不跟他争，可心里依旧不甘心，要真把何淑樱让给刘孝景，他可能真的会疯。

    刘孝扬默默地捣鼓着自己新买的安卓机，还买了一张移动卡，把自己和刘孝景的联系方式保存在手机里才走出去把手机递给何淑樱。

    何淑樱没看他，继续收拾衣服。“我不要。”她不渴望这种年轻人爱玩的东西，也没什么人需要联系。

    “不要也得要，明天我就带你走。”刘孝扬把手机强行塞给她，也开始动手帮忙收拾衣服。

    刘孝景心里也不服气，即使他已经大概率猜到他妈最后会跟谁，但他还是想再次确认一遍:“妈，你想跟着我还是想跟着刘孝扬。”他第一次没叫刘孝扬哥，刘孝扬也没插嘴，难得的好脾气，想看何淑樱怎么回答。

    “我哪都不去。”何淑樱本想着以后跟着儿子走出这里以后等他们各自成家，她再考虑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哪怕疯病再犯就算死在外面没人管她也无所谓。可现在，好像只有留在这个地方才是她最好的选择。

    她一辈子没念过什么书，没知识没文化，就算跟着两个儿子走出了这贫穷之地，她也很难再融入到外面的世界，自己本身也带着疯病，犯病时除了拖累刘孝扬刘孝景她什么也不是，而这个病她也不知道会在何时犯病，与其拖累儿子，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生活。

    何淑樱把手机塞到刘孝扬的裤包里，自己抱着一大堆衣服就进了房间。

    站在院里的两兄弟四目相对，两人眼神里全都是不甘心，现在只想过平淡生活的何淑樱让两人心里都犯了难。

    第二天，刘孝扬就早早起床开始有条不紊的收拾起行李，临时还包了一张出租车，他等不得何淑樱回答，即使何淑樱不想跟他走，刘孝扬也会将她强行带走，他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

    何淑樱安静的坐在床边，眉眼低垂一直盯着地面，像是有什么心事。刘孝景被他哥的大动静吵醒也没了睡意，他没去跟他哥争，也没什么过大的情绪表现，翻身起床进了厕所。一家三口各干各的互不打扰。

    “都收拾好了，走吧。”刘孝扬一手提着行李，一手拉着何淑樱，出租车司机早早就等在门口，在看到何淑樱时眼神都亮了，就像看到什么稀罕物一般，愣了好一会。

    “师傅，车站。”

    司机的臆想被打断，发动车子驶往车站方向，刘孝扬也不顾及旁人，抬手揽过何淑樱就抱在怀里，何淑樱觉着有旁人在，心里难为情，两只手使劲推着刘孝扬想与他隔开些距离，可那轻飘飘的推力愣是没推动他半分。刘孝扬也不惯着她，把她两只手握住让她使不出力。

    “就你心里那点破事儿别以为老子不知道，想离开我门都没有，老子到哪你就到哪，你哪都别想去。”刘孝扬语气狠绝，被戳穿心事的何淑樱瞪大眼睛盯着他，满脸的丧气与绝望。

    刘孝扬一直都知道何淑樱想摆脱他和刘孝景，而摆脱他们最好的机会就是他和刘孝景考上大学以后，可他偏偏就不如何淑樱的愿，他宁愿一辈子把她强行栓在身边也不宁愿她离开自己。

    他舍不得，她本来就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