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同人小说 - 【羡all总攻】难以镇压的怨气在线阅读 - 回合五七 故人之墓

回合五七 故人之墓

    接上文

    一个和往常一般无二的晴朗清晨,云深不知处却似乎显得与往常不同,平日里亲眷门生们虽然文静雅正,但总有着青春洋溢名士风流的气场在。而今日,同样是淡雅安静,空气里却弥漫着离愁别绪。

    昨日夜里,宗主泽芜君下了宗主令:准允蓝老先生辞去蓝氏总教习一职,脱离宗门云游寻道,凡蓝氏家族,不论亲眷子弟、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作息作业均一切照旧,不可列席道别相送,以免动摇先生道心。盼老先生早日悟道,回归家族,总教习之位仍虚席以待。

    宗主令,往往是蓝氏最高级别的指令,任何家族之人违背宗主令都会被视作挑战蓝氏家族的尊严。蓝氏众人,近两代几乎都是蓝老先生的弟子门生,但即使如此,即便再不舍,也不能违背宗主令私自相送。

    寄宿在蓝氏的旁的家族门人自然客随主便,江氏、金氏、聂氏的门生也自然收到了家主的吩咐,闭门不出。

    ……………………………………

    “吱~~”雅室的木门缓缓滑开,蓝老先生一脸倦容站在门口,已经褪去了湖蓝色的蓝氏长老服,一袭纯白的广袖常服配上素米色的腰封,背上是他多年精心保养的佩剑,头上是简单的一顶白冠。全身上下已经看不出任何与蓝家有关的配饰以及纹路图腾,甚至连简单的行李都没有。

    蓝启仁看看常年服侍他的近侍门生,一脸委屈和不舍地站在门口,充满倦意的脸温和地一笑:“怎么了,蓝河?不是早就知道我会离去,往日都能接受,今日却还是受不了了?”

    上了些岁数的门生,很难看到先生的笑容,没想到临别还能宽慰他,先生其实也是内心很温柔的人啊,越想越委屈不平:“宗主下令,众人照常作息,任何人不得相送……”

    蓝启仁自然能听得出蓝河的想法,曦臣做宗主多年,但是年少时许多事情都是来雅室请教他定夺,后来观音庙之后,曦臣受情伤重创,自禁于寒室之内,又是他和忘机力挽狂澜,蓝氏众人对他多有敬重听从之意,说他是蓝家的太上皇也不为过。今日曦臣如此下令,自然有人会多想了。

    微风拂过花白的胡须,蓝启仁觉得这风舒服极了,温柔地对蓝河说道:“曦臣是个好孩子,果然是我一手带大的,最是明白我的心意,他能懂我,我很高兴。”

    其实,越是蓝家高层的人越是能体会家族、家规的束缚,蓝启仁也不例外,为了蓝家,他必须是那个古板严厉不近人情的蓝老先生,但是,走到生命的尽头,一生被家族困住,终究能够享受体会无拘无束无牵无挂的自由,如何教这位年过半百的男人不感到由衷的轻松和开心呢……

    “蓝河,宗主将你安排去了何处?”蓝河常年在他身边帮他处理宗务,准备教学,好些事务比寻常长老都要熟悉,不论是升任教习之位还是客卿长老都不算高抬了。

    “宗主说,先生总有一天会回来,我已向宗主禀明,平日里守着雅室做做洒扫好好修行,有空时去兰室给教习们助教……”

    “你……曦臣……唉……不被俗务缠身,如此也好……那你我就此作别吧……”

    “先生!一路保重!”蓝河强忍哭音,一个大礼,匍匐在地,这个礼也是代表受过蓝老先生授业教诲之恩的蓝氏子弟行的。传道受业解惑一生,桃李满天下,临别却只一门生大礼相送,蓝河是替先生委屈的。

    蓝启仁也不扶起蓝河,人生聚散终有时,这一礼他当得起,看不到几乎埋在地上的脸,还有一脸泪水,或许他能走得安稳洒脱些。无话,越过跪在地上的弟子,蓝启仁轻步走出雅室的院门,朝着山门走去。

    …………………………………静室之内……………………………………

    三人闭目盘坐,魏婴已经为兄弟两人打开了共感,有蓝湛打在叔父身上的追踪符做引,叔父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入影像一般映入三人脑海。

    “叔父……”蓝曦臣听到叔父说很高兴他能懂他,很是愧疚……叔父,如果,您知道曦臣做了怎样的决定,您还会原谅曦臣吗?

    “兄长,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我们启程吧。”魏婴拿起他的陈情,插在腰间,又抄起随便,准备起身出门。

    “魏婴……我与你们一路。”

    “忘机,你不必去了……我们定会将叔父平安的救回来。”

    “兄长……这不孝之罪岂能让兄长一人承担?”

    “行了,兄长,蓝湛他也是顾念你,此行并无危险,蓝湛一起也是无妨。”魏婴知道这两兄弟在为难什么,他心里尚存了一丝侥幸,不似当日为三个小辈解怨的时候了,他的修为和境界非当日可比,或许他能就这么压制住叔父体内的怨气,而不必走到最后一步呢?说到底……他也怕自己硬不起来-_-||……

    昨日他静坐,与睡前辈神魂交流时,气不打一出来,合着你早知道叔父手上那根金线,却就是藏着掖着,随时随地给他惊喜,还美其名曰天机不可泄露,有这样当前辈的吗?这让魏婴极度怨念!!睡前辈!我看你是单身久了!闲的慌!

    说到叔父的情况,小天道也是沉吟,虽说天道能够cao控阴阳,但是这阴怨之气并不是由他所化非他能控,外来的侵入者潜伏太久,怕只怕就算魏婴替叔父解了怨也可能有一些后遗症无法轻易消除。唉,走着看吧!

    三道隐身符打在他们三人身上,魏婴一个瞬移之法,将他们三人送到叔父身边,御风而行,尾随着叔父驾剑西去……

    看到眼前的叔父褪去蓝家的袍服衣冠,一身素服便装,面上竟是解脱肆意的浅笑,这看在三人眼里并不算好……叔父此行,怕是存了求死之志了……

    没了蓝氏长老的装束,这样的叔父看在魏婴眼里竟少了几分往日不敢冒犯的威严。魏婴从来没有真正畏惧过蓝启仁,从前只不过看在蓝湛的面上,才对将蓝湛从小养大的叔父有了几分感激和敬畏,接受蓝氏和叔父的管束,说到底还是怕蓝湛夹在中间难做……

    从来蓝启仁都是雅正至极,不苟言笑的长者,如今这踩在仙剑上遗世独立的身姿,略显疲惫沧桑的面上略带解脱的温煦笑容,花白的胡须和长发还有纯白的广袖随风扬起,虽是年长之人,也丝毫不坠蓝家出仙子美男的名声。但是这样放下了一切的叔父,在尾随的三人眼里绝对是不祥的。

    ……叔父这是要去哪儿?彩衣镇……酒馆……酒馆?!三人一脸不可明说的表情看着叔父买了两壶三白酒,然后收进了乾坤袋……叔父啊!您这是要彻底人设坍塌吗?

    这是前往乱葬岗的方向……蓝湛心下一黯,叔父果然是心悦魏婴,却碍于伦理辈分,所以才如此吗?

    魏婴心下滴汗,他们三人此刻心意相通,蓝湛啊,兄长还在呢!你别乱吃飞醋行不?我真没那么大魅力能让叔父那个老古板心悦我啊……你看!我就说吧!叔父不是去乱葬岗的!

    到了云梦地界,快到夷陵上空的时候,叔父御剑朝北边飞去……那是?……荆门……远安……保康……!!!怎么绕了半圈,还是夷陵地界!!!(地图大概就是神农架的位置,私设夷陵地界很大)乱葬岗的另一侧……

    虽然上次与宋岚在此处已经把方圆几百里的怨气暂时压制,但总归还是一个巨大隐患,叔父本就身缠怨气,为何不顾性命都要前来此处?

    跟随着叔父落了地,看着叔父用一双脚一步一步走上一座风景如画的山头,三人不由担心,叔父为何不直接御剑了呢?可是他灵力耗尽了?

    绕过山头,在背风处有一个山坳,下面……是一个长满荒草的坟包。只见叔父径直走过去,将自己的佩剑收进乾坤袋里,又从乾坤袋里取出草席铺在地上,又把三白酒取出来摆在草席上,再把乾坤袋挂回腰间。

    蓝启仁走到坟前从怀里取出贴身的巾子,眼神柔和又怀念地看着坟头前那一块石头材质的墓碑,上面的字迹已经被风沙掩盖了。蓝启仁面色有些痛苦,缓缓蹲下身子,单膝跪地,缓了几口气,这才拿起巾子开始轻轻擦拭墓碑,那动作轻柔得仿佛是在擦拭恋人的脸。

    蓝曦臣和蓝忘机惊呆了!在他们的人生里,叔父是一个严父,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叔父对哪个仙子动情,他们的叔父向来就是一个心里只有家族和教育却没有情感的石头,何曾对人出现过这样的一面?如今却对着一块墓碑这样……这墓里的人是?

    墓碑上的沙土渐渐被拭去,上面的字迹显现了出来,那是叔父的字迹,只有四个字:“故人之墓”……故人……谁是故人?既是故人,为何墓碑之上无名无姓?

    “当年一别,竟是永诀……这么多年,我都没敢来看你们……”蓝启仁扶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轻轻抚摸着墓碑的侧面,“你们永远都是当初的样子,而我……我老了……”

    蓝启仁走到墓碑之后,俯下身一点一点用手清理坟包上的杂草,衣袍上沾染上了泥土而丝毫不顾。

    “蓝湛,兄长……这里埋着的人是谁啊?云深不知处不是禁衣衫不洁吗?”魏婴传音。

    “不知……”蓝湛回。

    “以前一直觉得忘掉这里,就能假装你们都还在,假装你们夫妻还在四处云游夜猎乐不思蜀……我快死了,现在这才觉得其实这里并没那么可怕……我……我还是想来在看看你们……”

    蓝曦臣听见叔父那句我快死了,握着佩剑的手暗暗使劲儿,似乎要将朔月握断一般。

    魏婴扯着蓝湛的衣袖,这才让二哥哥冷静下来。

    蓝启仁一点一点将杂草清理干净,堆在一边,拍拍手上的泥土,回到草席上正了正衣襟跪坐下来。俯身拿起一壶酒,扯掉酒封,拔掉壶塞,将壶里的就倒在墓碑底座,想着过往,眼里尽是无奈和宠溺:“小丫头最喜欢的三白,魏兄你看着些,莫让她贪杯。”

    ?魏兄?哪个魏?

    “魏兄,其实我一直觉得小丫头最后选择了你,是真的全然不顾世俗眼光了,当时我嫉妒极了,可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小丫头到最后都只是把我当一个古板的好友……可你,你是清楚的……我还是不明白,同样寡言少语,为何她就选了你呢?是不是我当时再大胆一些,她就会成为蓝二夫人……”

    “小丫头,我不久就会去找你们了,若有来生,能给我一个机会吗?只是……我熏了魂和你们去处不一样,不知道到时候还找不找得到你们……这世家出身而今想来还不如一介散修来的自在……”

    “……前些年,我做了一些错事……差点随波逐流害了那孩子……还好我们家有个叫蓝湛的孩子,一直守护着他,也算帮我赎了罪……那孩子还差一点就成了我蓝家的人。”

    !!!“蓝湛?你除了阿苑还救了别的孩子吗?”

    “未曾……”

    “难道叔父与温家人有旧?叔父喜欢过温家的姑娘?”

    “……那孩子被江兄教养得很好,侠心热肠,就是性格跳脱,跟小丫头你在云深不知处那会儿简直一模一样,半点闲静都呆不住,真是一点魏兄的沉稳都没有……可就是性子太纯太真,为了恩义,为了给江兄一家报仇,几次三番把自己逼入死境……是我不好,没能看顾好他……但好在如今的仙门百家再也不能威胁到他了……”蓝启仁笑笑,“我家的两个侄儿一个侄孙都一并赔给你们家了,生前没缘分,不想我们竟成了亲家……”

    “前些日子,我见到了抱山仙师,她老人家说天道五十遁一,留有一线生机,魏兄和小丫头你们尚有复生生机,可惜到时候我看不到了……若你们两位此刻有灵,以后复生请替我照看一下蓝家我那两个侄儿好吗?”

    “……”蓝启仁还在絮絮叨叨,想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对着故友和歆慕之人吐个干净,却全然不知道身边立着的三个孩子已经被震得心中激荡了!

    “……”魏婴呆若木鸡,头脑之中霎时一片空白,后面叔父又说了些什么他丝毫都听不清了!

    “……魏婴……”蓝湛刚刚便有所猜测,此刻更不知道如何劝慰魏婴……

    “无羡,那是?”

    “是我爹娘!”阿爹阿娘!魏婴回过神,跪下对着墓碑磕了九个头,两世为人,自有记忆以来,这是他头一回见他的生身爹娘……

    蓝家两兄弟也跪了下来,跟着一起磕了九个头,这里埋骨之人,正是他们正经的公婆。本来对先人礼拜按礼节需行周礼九拜之中的振动之礼(陈情令里魏婴带着蓝湛回莲花坞祠堂拜江叔叔就是这个礼节,琅琊榜里哭太皇太后也是用了这个礼节的),但是想是考虑到双手相击恐惊扰叔父,所以魏婴和蓝湛蓝涣并未用祭拜先人的礼节,只是草草磕了头。

    感受到二哥哥和兄长的担心,魏婴起身后,这才反而安慰:“我没有事,这么多年,没有阿爹阿娘,我也过来了……况且天道既然留有生机,我便静待时机终有相聚的一天,又何须愁肠满肚?只是……当初江叔叔说当年爹娘夜猎,同行幸存之人说他们葬身乱葬岗,莲花坞倾尽人力物力都不能寻回骸骨,却不想竟是叔父……”

    竟是叔父瞒了下来……甚至连魏长泽和藏色之名都没有留下,只有“故人之墓”四个字。

    想想也是,江家寻回骸骨又能如何呢?作为外姓人,江家的祠堂进去不合适,那么爹娘本就是游侠,埋骨何处又有何区别呢?此处僻静,景好,不被世俗所扰,倒是一处好地。

    “你们蓝家人都有带回去藏起来的传统,若是你们叔父曾心悦我阿娘,却肯将爹娘合葬一处倒是一如蓝家君子之名了。”

    闻听此言,蓝湛面上还是面部表情,只是耳朵微红,蓝曦臣倒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黯淡,这倒让已经能读懂道侣们心意的魏婴闭了嘴,兄长怕是又想起那人了。

    “此处倒是一块风水宝地,前有罩后有靠,还有你夫妻二人为邻,能长眠于此,是我的幸事,只盼你夫妻二人不嫌我扰了你们二人的清净。”

    蓝启仁拿起另一壶酒,扯开酒封,仰头尝试着喝了一口,动作快得魏婴想拦都拦不住,却将自己呛得眼泪都出来了,眼角额间皱起纹路:“咳咳咳……酒也不好喝啊小丫头,你当初总想诓骗我喝下三白,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却偏偏锲而不舍,愈发上房揭瓦,今生已矣,我便遂一次你的心愿又如何?”

    说罢,蓝启仁又仰头灌了自己一口,熟悉了酒的冲劲儿和呛辣,这一次倒没有出什么洋相。

    “兄长,蓝湛,你们都不拦一下吗?你们蓝家人醉酒以后的德性,你们比我清楚……”

    “情之所至……不必……”蓝湛一如既往,言简意赅,耳朵愈发红了。

    “叔父醉了更好,我们一会儿更能便宜行事……”

    “不是……兄长,二哥哥……能考虑一下阿婴吗?你们叔父在这儿为了我阿娘喝个大醉,你们让我一会儿怎么便宜行事……我觉得我一会儿行不了啊……”

    “叔父危在旦夕……”蓝曦臣很认真的看着魏婴,没有一丝退让和商量的余地,“若是家主一会儿行不了,涣儿和夫人一会儿伺候家主。”

    要了命了!兄长凶起来是这样的吗?魏婴看着兄长威胁的眼神,下意识往蓝湛身边退了半步,扯了扯蓝湛的衣袖求救,尴尬地笑笑:“兄长别这样……”

    蓝湛回握着魏婴的手:“兄长放心,魏婴行的……”

    不是的,蓝湛……好吧,现在他们才是一头的……

    “有时候看着他和我家忘机在一起,就像看见当初小丫头你和魏兄,心里总是一股无名之火,应该是我不对,不该把嫉妒放在小辈身上……前阵子,他们小两口还闹了一场,明明是谁都插不进去的一对,却偏偏……其实比起忘机,我更担心曦臣,那孩子爱着忘机,自然会对他好,但是曦臣会不会日子难过……”

    不是的,叔父,别向我阿爹阿娘告状啊,我待兄长挺好的,是吧兄长……蓝曦臣无语……

    “那小子坏得很,当年在云深不知处就成天吸引忘机的注意,抓鸡打狗的,没有一天不惹祸的,那时候我就担心,忘机关注他太多了!就像当年,小丫头……你说你好好的,剪我的胡子做什么……真的好讨厌……”

    叔父……我不敢打狗啊……还有……阿娘啊,我的亲娘!你说你好好地,剪人家胡子做什么,渣的最高境界就是撩而不自知,撩完就走?

    看到一旁的蓝湛,耳朵已经红到滴血,魏婴回想起当年将蓝湛的佛经换成了春宫,当时以为蓝湛的神情是愤怒,如今想来……还是羞涩多一些……魏婴,当年的你真是木头,你家二哥哥当真是你亲自一步步撩回来的!!!你看看你干的哪件是人事儿?害二哥哥苦等那么多年!看向蓝湛的眼神愈发怜爱……

    魏婴……不要这样看我……叔父,大概是醉了,说这些作甚?

    每个蓝家人醉酒的样子都是不一样的,蓝忘机是童真,蓝曦臣是放肆,蓝启仁……似乎没什么变化,安安静静地跪坐在那儿,也不说话了,就是一个劲儿的微笑……嗯,还是很不对劲儿很反常就是了……

    “哐当!”酒瓶突兀地滚落在地,蓝启仁的身体开始颤抖,面上的表情变得痛苦,一手撑地,一手捂着下身,跌坐在草席上,喘息了好一会儿……似乎又想起这是在何处,怕是污了故人之眼,硬生生将手从不该搁置的位置挪开,勉强撑起自己的身体重新跪坐好,刚刚臀部跌坐在地的部分已经有了水光,下裳一片濡湿……

    “呵呵……我现在的身体还真是污秽……小丫头,魏兄,我的时辰该到了……望你们莫嫌……”

    “叔父!”“叔父!”

    魏婴听到叔父气口不对,神色一肃,面上一丝玩笑也无,瞬移到叔父身边……果然,蓝启仁运起全身灵力放弃反抗怨气侵扰,竟要自绝全身经脉!

    说时迟那时快,魏婴即刻照着叔父的脖子狠狠给了一个手刀,将晕厥过去的叔父抱在怀里:“兄长,蓝湛,你们快过来!”

    “这里离乱葬岗最近,不若……”

    “兄长,不妥,乱葬岗始终是一颗不定时的火药,叔父……的身体经不起怨气折腾了,能撑到此时不被魔化已是极限,我们……不能赌。”

    “……云梦和夷陵边界处,有我一处私宅,去那儿吧……”

    魏婴和蓝曦臣看向蓝湛,蓝曦臣问道:“忘记你是何时置办的私宅?”

    “……当年魏婴大闹百花宴,穷奇道劫走温氏众人,宣布叛逃退居乱葬岗的时候……”

    “……”蓝曦臣无语了,他这闷sao弟弟啊……

    “事不宜迟,蓝湛你带路。”魏婴将叔父横抱而起,转头对着爹娘的墓碑颔首一躬,“阿爹阿娘,恕阿婴不孝,日后再来看望你们。”

    ……………………………………………………………………

    “哐哐哐……”

    “谁啊!一大早上惹人清梦……知道这是谁的宅子吗?那是仙人老爷的!竟敢敲正门!”肥头大耳的门房一脸睡眼惺忪,打着呵欠叫骂着,一边穿着外衣,一边过去开门。

    门一开,一道黑白相间的影子冲了进来……门房眼睛一花,没看清楚是谁,便听见来人急道:“正院在哪儿,领我们过去……”

    倨傲的门房向来自持是给仙人老爷看家护院的,比之仙门的外门弟子也不弱半分。十几年过去了,仙人老爷从未现身,他都快将这宅子当做自己的私产了。平日邻里乡亲的,也是惹了事儿,或者缺吃少粮的,便抬出仙人老爷这块门匾来,竟敢想周边乡邻要仙门供奉。

    仙门的人凡人也是知道的,莲花坞江家以前多年只收供奉,都还是近些年江家才一改往日倨傲的态度,大家之前也都忍过来了。可这家老爷也没见过进进出出,光是仙家身份,旁的人也不敢招惹,自然将门房养出了脾气。

    “你是哪块……”废物点心……心,胖成眯眯眼的门房从眼缝里看到一个他一生难忘的身影,“仙……仙家老爷?”

    心情当然是激动的,若没有仙家老爷,他还是当年饭馆里被人欺负凌辱的店小二,日子哪能这么滋润?正院一直日日小心翼翼的精心养护着,希望仙人老爷来了,能给他一句赞美。可是人心易变,当真见到了仙家老爷,他却想着这么多年了,我这日子过的好好的,你回来做什么?是啊,当老爷当惯了,谁愿意当看家护院的奴才呢?

    “多年不见,你胖了。”蓝忘机面无表情地陈述事实,面胖了心也胖了,取出一袋钱,“之前不是没给你留银子,前事不究……从前从乡里那儿拿了多少,你自己还回去,若是乡里还有怨言,你便自己打包离开吧。”

    蓝氏双壁虽是仙风道骨,可好歹也算是修仙界的顶级贵族。平日只是不爱像金家那样摆谱罢了,但也没有和颜悦色到放纵狐假虎威的程度,可以给人一次改过的机会,若是不知好歹就没有留用的必要了。

    门房脸色煞白,连连称诺,取了钱袋,这便要出去挨家挨户还债去。

    “回来!”魏婴这会儿还抱着叔父干站着呢,“急在这一时吗?正院在哪儿,先领我们去。”

    “魏婴……不必,我知道路……”蓝湛又对着门房,“你且去吧,没有召唤,莫靠近,莫扰……”

    跟在蓝忘机身后,蓝曦臣还在说:“忘机,改日我遣一个外门弟子过来,就算是看护外宅,也不能……”

    “兄长不必,大阵开启以后,我和蓝湛商量着把乱葬岗打理出来,你们要是来夷陵住,可以住伏魔洞,这里离我那儿又不远,打理那么好干嘛?这是想着蓝湛以后与我置气的时候有去处?” 魏无羡托了托怀里抱着的人,接着走在回廊上,“蓝湛,你这宅子跟莲花坞好像。”

    正院里跟莲花坞宗主院好像,相似的云梦建筑风格,相似的莲池和回廊,让魏婴走在期间有些恍惚。

    “买的时候想着,魏婴你喜欢莲花坞,你也可以有一个……”

    “谢谢……”魏婴有些心不在焉,莲花坞……

    “嗯……”怀里的叔父面色痛苦的皱眉,拉回魏婴缅怀的神思。

    “叔父快醒了……”魏婴看了看怀里的长辈,心里复杂得不行,“兄长,我和叔父先进去了,你帮忙照看蓝湛,他今日跟着飞来飞去得休息。”

    “我不累。没走几步路……我和兄长进去帮你。”

    帮……怎么帮?“不……不必!兄长……蓝湛……”

    “进去吧!”蓝湛推门走进了正屋。

    “……二哥哥……你在,更影响我发挥啊,我下不去手……”

    “当时兄长你怎么下的去手……”

    “那不是气急攻心口不择言吗?再说叔父心里有人……”

    “兄长当时不也是被强行拖出寒室的吗?”

    “咳咳……忘机……”别说了……我还在呢……

    “那不是因为敛芳尊不在了吗?”

    “无羡……”

    “叔父也是一样……”蓝湛是想说叔父的心上人不在了。

    “可那是我阿娘……”叔父醒来怎么办?本想在心上人和情敌坟前自绝,醒来发现被情敌之子给办了?

    本来以为只是乱个伦,现在这个狗血程度……当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到底是谁他妈给我绑的姻缘线?你给我等着!

    混沌虚空深处,一个巨大光球突然觉得浑身发痒……旋转一圈,翻个身,继续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