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回 時移

    當施恩侯被喚來時，於庭院之籬笆附近，見著老侯夫人靜靜地站著看帶點禿之花朵。

    他走過去，輕聲地問道：

    "娘親，這裡風大。為何於這裡吹風，小心著涼！"

    老侯夫人回頭見著施恩侯，他已過四十不惑之年，又未到五十知天命之年，仍是溫文爾雅，潤厚如玉之姿，讓人看到心曠神怡。

    她見著他來了，又調頭去看著花圃。

    "被風吹下，亦無妨。這樣，人才會清醒些。"

    他不著聲色看著她這帶著滄桑之嘴臉，便道：

    "回屋子，我倆慢慢相聚。"

    "嗯。"

    老侯夫人便是跟他一同回屋子。進去後便要下人上茶，他倆母子去到偏室，一同坐於長椅上談天，並把所有下人摒退。

    老侯夫人看著氣定神閒之兒子，率先開口道：

    "昨晚之事，你可聽說過？"

    施恩侯撥弄杯蓋。

    "嗯。"

    "你不憂心？"

    "家中之事自有母親掛心。"

    老侯夫人揚著微笑道：

    "你媳婦不適合當家了。"

    他想不到母親再不護著媳婦，詫異地抬頭看向她。

    "我還以為娘親要我來，是想把這事糊泥過去。"

    她輕搖著頭，苦笑著。或許，她沒有那場裝病，被長孫蠻橫無賴地破解此事，她或者真如兒子般道，把此事遮掩過去便作罷。然而，今刻難了。

    當日她見識到長孫之才幹實力，耐力吃苦，亦見證著其他子孫與他相比，真是相差一截啊！於她床前多跪幾日，便是叫苦連天了，而被折騰多日之長孫，可是一聲不響，盡著本份，為她守孝。

    這樣才幹超卓之長孫，又靠著自身手段，攀上寶親王棵大樹，而其他子孫都只靠著侯府之勢，才依附到其身上，能力可是高下立見。

    況且，依他擺於眾人面前之身份，將來繼承爵位之人理應是他了，而其他子孫要到他手底下討飯食。

    為此，她不能一直橫蠻地打壓他，令他對家族心存怨念，到頭來都是報應到子孫身上。

    "人老了，看開了。"

    "這樣，母親是想？"

    "經灝之媳婦是有能力的，將來這個家都是交到他倆口子手上，讓她早些學習，亦可幫輕一下你之媳婦，免得她多思慮過度，以致忙中有錯。"

    "一切聽從娘親安排。"

    他又是話鋒一轉。

    "不知，誰人開口？"

    "我來吧！你倆還有日子要過，免得她對你心生怨對。"

    "有勞娘親了。"

    老侯夫人深嘆口氣。她不滿前媳婦，願意給娘家行方便之門，讓繼媳婦出自同一血脈，以締結兩家之親密。然而，媳婦沒有生下合適之繼承者，便是會被人摒退下來。幾十年前，她做宗家媳婦，要依靠娘家。今日，她是宗家之老祖宗，要為宗家之將來籌謀。

    於秦文皇頒布聖旨，要冊封粹皇貴妃及寶親王之後，內務府經過多日之籌備，終於準備妥當，分別於後宮及寶親王府為他倆舉辦一個隆重的冊封儀式。

    那些見風使舵之朝臣內婦都紛紛對他倆示好，可是朝堂後宮，他倆都風頭無兩。

    對於這樣之情況，早已站隊之人總是有些動搖。而就此情況下，江二爺終於帶著春花回京了。

    對此可是於巨鹿侯府鬧出一些動靜，不過，宮中之喜事頗為盛大及引人注目，才沒有於京中掀起一層風浪。

    卻足夠招來府內之人對春花之羨慕，及赤裸裸之妒忌了。

    江洐逸想春花能安心養胎，便安排她到比較清靜之沁煙居居住了。

    當花嬤嬤收到消息時，甚是驚奇。更是匆匆忙忙地過去沁煙居尋春花，見著她已是顯懷之肚子，怯意地立於眼前。頓時，五味雜陳，看著她彷如看到當初之自個兒，歡喜又不安，腿子一軟，欲要倒下。

    幸好，有玉意及玉祥攙扶著，才沒有摔倒。

    為何去了城郊幾個月頭，便會這樣。讓二爺默許她揣著胎兒回來，終究於那裡發生何事？

    愈是看著那團rou，她便是愈鬱結。那是她之親孫，即使不能聽他叫一聲奶奶，卻可看著他成長，已是欣慰了。然而，看著他之生母，那份歡喜便是黯然下來。

    曾經，她為著有同一遭遇之女子而傷感，望她們能有個棲身之所。處處受人鄙夷，嘲諷，輕視之經歷她親身體驗過，更是明白隨之帶來的痛苦。不管，身份如何抬高，曾經烙印過之身份是不能被掩蓋，偶爾，便是有人拿此事來說事。

    這樣之女子誕下的孩子，是會令孩子帶來負擔。

    父母是天生，不能被選擇。所以，父母可是會直接影響到他之一生。即使他有巨鹿侯府作為後盾，都襟不起某些別有用心之人士嘲諷及挑疏，尤其他生活於會比父母，會比出身，會比背景之世道下，必是會被人大造文章，始於生母過於卑賤！

    花嬤嬤想到此，眉頭直皺，更是掙開她倆之攙扶，並對她仨道：

    "你們都退下，我有話跟春花道。"

    玉祥玉意聽見花嬤嬤之命令，是會遵從。而站於春花身後之翠丫聽著，便略帶猶疑，此時，她可是身嬌玉貴，而且嬤嬤之神情不友善，怕稍有差池，出意外，二爺會尋她算帳。便多看其一目，見到她輕點過頭，才敢隨他倆離開。

    便是片刻，花廳只餘她倆了，場面霎時靜悄下來。

    花嬤嬤盯著胎兒看。

    "多少個月了？"

    "差不多四個月了。"

    "小心養著。"

    "嗯。"

    春花看著微隆之肚子，悶聲地道：

    "花嬤嬤，我...可以成為二爺之女人嗎？"

    "妳不是已成為了嗎？"

    "我...想有名有份地跟著他，還望您接受。"

    "春花，我接受妳，或不接受都好。世人對於妳之身份多是訕笑，多於接受。"

    頓時，春花委屈得猶如小媳婦。

    "春花知道。但是，妳是二爺重要之人，我知曉他會望您接納我。"

    "好久以前，我已是失去身份去判定妳可否適合他了。"

    她盯著乖巧地佇站於身前之她，深吸一口，指著她之肚子道：

    "妳想養育他？"

    "我想守著他長大。"

    "妳知道妳之身份會令人垢病，會是他一生之恥辱。"

    春花鼻子一酸，直愣著點頭。

    "春花，會淡化於人前，盡不想為孩子帶來麻煩。"

    "妳以為可以嗎？"

    春花沒有信心道可以，僅挺直身子，不願倒下，帶點倔強地看著她。

    花嬤嬤別個頭繼續道：

    "不管，將來生下是男，是女，都將孩子抱到府中其他正室裡膝下養大。"

    春花驚恐無措地看著她。

    "花嬤嬤，他是我之孩子...."

    "這是我想到較好之法子，如果妳有別的，盡可按妳之法子而行。不過，我希望妳想清楚他之將來。"

    花嬤嬤便是離開，留下黯然神傷之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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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話兒：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