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换个地方好好叙旧

    贺寄望眼神很好，一眼就认出和许老师在一起的女人，是闻唐。

    许老师是高三几个班的英文老师。他外形高大俊毅；气质斯文儒雅，平日穿着打扮偏向禁欲风，某些女学生称其“小说里走出来的斯文败类”；加之性子随和，在一中的人气很高。

    贺寄望觉得，闻唐和许老师站一起，男才女貌，很般配。

    闻唐穿了件珍珠白旗袍，显得身段玲珑有致，但体态端庄得体，气质淡雅如兰，倒让人生不出龌龊心思来。

    许鸣川盯着闻唐潋滟的水眸，身体缓缓贴近，在闻唐耳畔轻声暧昧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学姐依旧光彩照人。”

    男人炽热鼻息喷洒在她颈间，烫得闻唐心中一紧，往后躲了躲，避开许鸣川有意无意的肢体接触。

    “不逗你了。”许鸣川温和一笑，狭长的桃花眼眼角微扬，为他儒雅的气质添上几分风流。他主动给闻唐打开副驾驶车门，“感谢学姐赏脸，与我共进晚餐。”

    “不用谢。只要许老师做好教师的本职工作。别老想着打某些学生的主意。我就非常感激许老师了。”

    闻唐不愿与他虚与委蛇，将话挑明了说。

    “贺寄望同学既然是学姐的外甥，我这个当老师的，自然会重点关照他的。”

    许鸣川这话威胁意味十足，将“重点关照”字音咬重。

    闻唐强忍着打人的冲动，气恼地上了副驾驶座，自个系了安全带，不给许鸣川半点献殷勤的机会。

    还是这么孩子气。许鸣川不由叹息了一声。

    *

    “感觉他们关系没那么好。”陈希发表意见。

    三人齐齐望向她，等着下文。

    陈希啜了口果茶，她分析道：

    “恋人间的亲密距离为0-44厘米。看看刚才许老师和那位女士的距离，我目测有2.5米以上，属于个人交往社交距离。两人认识，但不熟悉。”

    “许老师靠近那位女士的时候，她躲了一下，显然抗拒许老师的肢体接触。而且那位女士好几次出现了双手握拳的姿势，表示她很愤怒，或者是压抑愤怒。”

    “许老师则不一样。整个过程中，他都是比较放松，信心满满的。如果他们两个是处于博弈的话，许老师是完全碾压那位女士的。”

    陈希摇了摇仅剩三分之一的果茶，示意自己讲完了。

    “希希，你说很有道理哎，我快要拜倒在你聪明才智之下了。”苏曼楠激动地揽住陈希手臂，化身小迷妹。

    “谢谢你的分析！”贺寄望跟陈希道了声谢，结了四个人的茶水钱，便急冲冲地出了奶茶店。

    “他干嘛谢我？”陈希一头雾水。

    “可能贺寄望和那位jiejie认识吧……”苏曼楠说出自己的猜测，碰碰出神已久的付延之：“是吧，延之。”

    “延之？”

    见付延之没反应，苏曼楠再叫一声，声调稍加提高了些。

    “嗯？”付延之回过神来，又把四人的茶水费结了一遍，然后向两个女生辞行：“我有点事，先走了。”

    *

    贺寄望给闻唐拨打去视频通话，铃声响了三声，对方便接了。

    “望仔，怎么了？”闻唐问。

    贺寄望被手机里闻唐的美貌震憾到，过了三秒才想起来正事，他问：

    “你和谁有约？地址发我一下！”

    闻唐这边打算找个理由搪塞。

    许鸣川的手便轻轻覆上她的膝盖。

    “和朋友一起吃个晚饭。好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

    说完，   她匆匆挂了电话。

    闻唐瞪视许鸣川，扯开许鸣川的大手，怒道：“姓许的，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许鸣川无奈一笑，笑意未达眼底，“学姐是不是太敏感了？我就想试试冷气有没有吹到你那里而已。”

    “吹不到，不冷。别再对我动手动脚的，不然我马上报警。”闻唐的语气很恶劣，对许鸣川威胁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半点好脸色也不愿给他。

    手机还响个不停。

    许鸣川趁她不备，一把夺过她手机关机，丢到后座上。

    “你干嘛？”闻唐吓了一跳。

    “太吵了，影响我们独处。”许鸣川一本正经回答，并没觉得自己的做法不妥。他问：“学姐这些年过得不好吧？我记得学姐以前叫闻糖，糖果的糖。这个名字，看起来就是甜的。如今，却叫闻唐，没了糖分，很苦吧？”

    “我过得怎样，与你何干。你想表达什么？”

    许鸣川将车停下，认真看着她，“你和付信之的事情，是被迫的吗？”

    闻唐心尖一颤，面上瞬间血色全无，没想到这件事还能被人提起。

    “这件事貌似跟你没关系。”闻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顾左右而言他：“我看今天就先这样吧，就在这放我下车好了。”

    许鸣川沉着脸，发动车子，“既然学姐不想吃晚餐，那我们换个地方，慢慢叙旧。”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许鸣川驾车驶离市区，最后在一处密林中停车。

    *

    贺寄望这边联系不上闻唐，打算先报案。

    “上车。”

    黑色SUV在贺寄望身侧停下，叫他上车的人是付延之。

    贺寄望狼般凶狠的眼神，带点疑惑问：“为啥？”

    “先上车再跟你解释。”

    贺寄望在后排落座，眼睛半眯着，如野兽锁定猎物，“你可以解释了。”

    “我知道闻唐是你小姨。”付延之边说，边启动车子。

    贺寄望注意到付延之手机导航页面，和他平时看到不一样，是简洁明了的黑色，蓝色线路星罗棋布。其中一个醒目的红点正在缓缓移动，蓝点紧随其后。

    他猜测红点可大概是许鸣川位置，贺寄望焦急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心里清楚付延之是故意给他看的，为了使他信服。

    付延之接着道：

    “许鸣川是她的大学同系学弟，在大学期间追求过她。许鸣川通过你的资料，知道你是她外甥，以你的前程威胁她单刀赴会。”

    他语速极快，也很冰冷。最后补充道：“闻唐之前是我的英语补习老师。我们关系很好，一直保持联系。”

    “什么叫做以我的前程威胁？闻唐跟许老……许老毕登约会，全是因我而起？”

    贺寄望对此感到诧异。

    “许鸣川家里有些势力。他jiejie是H市教育局招生办主任，别说一中，H市大部分的学校，都会给许鸣川几分薄面。毁你前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车窗外路灯光影交错，在付延之玉雕般脸庞上，明明灭灭。

    “cao！”贺寄望怒骂一句，刚刚才放下的心瞬间提起。

    他烦躁地扯了扯微卷曲的头发。距离和闻唐上次视频通话时间，已有十五分钟，之后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要是闻唐因他而出事，他要怎么跟母亲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