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第二章

    傍晚

    昏暗的房间内，弥散着淡淡的木质熏香，仔细嗅便会察觉到其中夹杂着一股药味。

    急促艰难的咳嗽声盖过了房间内滴答作响的钟摆声。

    恭楚郁蹙眉喘息着，撑着沙发扶手，下颚与纤细的脖颈渗出细密的汗来。

    她用手帕随意擦了擦脖子上的细汗，在透过窗帘的缝隙的月光下，肌肤更显得白皙剔透。

    门外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

    “进。”

    房门被推开，身材高挑的女人端着一个小碗徐步走来，一身墨色的衣衫仿佛与幽暗的房间遐迩一体。

    恭楚郁抬眸看清来人，白皙的病态的脸上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子樾，你来了。”

    恭楚郁的身体从十岁那年的一场变故之后就垮了，常年身体冰凉，咳嗽乏力，整个人弱不禁风，吃再多的药也治不好。

    “咳得这么厉害，还穿的这样少？”裴子樾放下药碗在桌上，顺手扯了张床上的毯子搭在恭楚郁的肩膀。

    恭楚郁缩了缩肩膀，看着她抿嘴笑道：“在卧室里还想我裹成什么样子？”

    裴子樾低下头，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越界了："小姐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恭楚郁闻言笑意一下子变淡了不少：“我说过多少次，你我私下不必这么生分。”

    裴子樾若无其事的拿起桌上的药碗，轻声哄道：“喝吧，这药我凉过一会儿，不会很烫。”

    恭楚郁看着那黑乎乎的药皱了皱眉头，刚想端着一鼓作气喝了，蓦地一阵心慌的感觉席卷全身，咳嗽与喘息声的比之前更甚，白皙到病态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裴子樾怔了怔，连忙蹲着身子拍了拍恭楚郁的后背，“怎么了？我这就去叫医生。”

    恭楚郁猛地抓住她的衣角：“你别走.......”

    “我过一会儿就好了，来。”

    恭楚郁握住她的右手，拉着让她坐到身旁，顺势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平复着呼吸。

    裴子樾觉得恭楚郁私下的样子，确实不同于平常那般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小孩子脾性，比如就像现在一样喜欢粘着她。

    裴子樾偏了偏头，看着恭楚郁扑闪着的睫毛，呼吸的频率带动着红唇微启，不由得心中一悸，挺直了腰，上身僵硬着一动不动，听着恭楚郁的呼吸渐渐平稳，心才渐渐安静下来。

    “你对宁安很感兴趣？”冷不丁的，恭楚郁突然问道。

    裴子樾一愣，孟宁安是小姐带回来的人，她怎敢有二心？

    难道是她今天的行为让小姐不满了？

    “小姐关心的事便是子樾关心的，其余并无任何想法，更无兴趣可言。”

    没有半点疑惑是假，裴子樾从小待在恭楚郁身边，恭楚郁生性一向淡漠孤僻，喜欢一个人独处，极少带过人到家里。

    这次竟直接带了个女孩回来？她看不懂。

    说起来，那女孩的眼睛生的还真漂亮.....打扮打扮，定是个惹人怜爱的美人。

    裴子樾眼皮一跳，莫非.....小姐是有那种爱好？

    虽说这在临城的富家子弟千金里，这也不算什么新鲜事.......

    裴子樾收了收神，不敢再过度揣测恭楚郁的想法，垂下眼把视线直直定在地板上。

    恭楚郁半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下巴神色不悦：“那牙子办事真是鲁莽，我点名要的人，居然说什么以防万一，提前把腿给打断了，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他。”

    ”罢了，让下面的人把她照顾好些，不许让下人欺负她，脚上的伤请医生治好。”恭楚郁看向她，修长的手指滑过她的手背：“照顾人这方面，我相信还是子樾最可靠。”

    裴子樾不着痕迹的抽开手，点头嗯了一声。

    恭楚郁突然捏了捏她的耳垂，在耳边轻声道：“抱我上去。”

    冰凉的手指滑过耳廓脸颊，裴子樾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垂眸俯下身把恭楚郁从沙发上横抱起。

    恭楚郁的身子很轻，病弱加上常年深居简出，对于裴子樾这种每天都会锻炼的人来说，简直轻巧。

    裴子樾几步走到床边，右腿膝盖单撑着床，轻轻放下恭楚郁，对方的环着她脖颈的手却依旧紧搂着，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此刻她与恭楚郁的鼻尖快碰到一起，裴子樾闻到恭楚郁身上那股清淡柔和的水生调花香，不自然的错开头避开视线，“小姐？”

    “嗯？”恭楚郁声调上挑，“为什么你总是不看我？”

    裴子樾听话的抬眸，鬓边零散几撮发丝落在了恭楚郁额头，她眨了眨眼，在恭楚郁水润的眸子里看出了几分勾引与情欲的味道。

    后颈和突然被施加了一股力，使她裴子樾不得不把身子埋的更低，几乎跌进恭楚郁的怀里。

    恭楚郁的嘴唇有意无意的蹭着她的耳朵轻啄着低声道：“我记得子樾小时候，每晚都会对我说晚安，现在害羞了吗？”

    裴子樾撑在床边的膝盖几乎支撑不住，双手撑在恭楚郁的两侧拉开距离，机械的完成了指令：“晚安，小姐，天色不早，好好休息吧。”

    恭楚郁松开手转了个身，语气淡淡的，甚至有些冷，“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