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愿望
有一瞬间，茉崔蒂真的萌生起想要冲过去把拉娜娅按倒在地狂揍一顿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她要忍，而且必须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茉崔蒂只能装作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走了过去，拉娜娅站在门口，她也不好走过去，只能先停在原地。拉娜娅看到茉崔蒂不敢对她动手，也就放下手臂，向前走了。 “全能之神说，不要藐视任何人。”茉崔蒂在拉娜娅身后道。 “只有他说过吗？” 茉崔蒂一时语塞，如今看来最好的应对拉娜娅的办法就是不说话了。 她要古书，只要古书，除此之外也不奢求别的了。反正那是不可能的，与其每想一次都会经历一次灵魂上的痛苦，不如把所有的力气都花在跟自己前面这个女人拼个你死我活上。 竟……竟然还敢摸自己？！ 真是反了天了。 路上的时间竟然如此短暂，转眼间她们就站到了一大票人的面前。 茉崔蒂见到了无数个熟悉的面孔，那都是她熟得不能再熟的敌人，当然，现在可以不是。 刚铎，她一开始的目标，已经不记得出动了几次，带过几个人了，反正就是弄不死他。每次茉崔蒂带了多少人，刚铎那边一定会带更多的人，而且他的人一定会更烦、更厉害。 仙德尔莎，也不知道她是副什么表情看着自己，刚把自己带到天辉来，现在又在场，估计，恐怕，自己在这些人眼中出现了问题，而发现问题的人，很可能就是……茉崔蒂微微侧头，用余光瞟了一眼拉娜娅，然后就看见拉娜娅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盗贼公会的多数人也在，竟然还有一个有点眼熟的……茉崔蒂看向班德鲁，她清楚这人不是盗贼公会的，可在什么地方见过来着？ 正前方便是普里斯特，这个相遇靠偶然，就连刀下留情也是因为一次误会的人，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和其他人比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普里斯特对茉崔蒂做了个手势，让她过去。 茉崔蒂便向前走了三步。 普里斯特还是那个手势，茉崔蒂有些疑惑，看了看他们中间剩下的距离，又向前迈了一步。 这已经够近了，可是普里斯特还要让茉崔蒂继续向他走近。 不用回头看，茉崔蒂就知道，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这又是首领的意思，想让这些人帮她是根本不可能了，她只能服从。 但是，茉崔蒂有一种感觉，只要再往前迈出一步，她就难以离开了。不知为何原因，好像普里斯特的身上就是有这种吸引力，只是不知道是只对所有人都这样，还是只对她奏效。 这一步，茉崔蒂迈得尤为缓慢，前半步出去之后，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就算想收，她的前脚也如同灌了铅一般，很难再抬起来了。只能继续迈动另一只脚，这样才能让自己站直。 距离普里斯特越是近，茉崔蒂越是要抬起头才能与他相视，不过现在看来很显然，茉崔蒂不敢这么做。 普里斯特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茉崔蒂的左肩上。 普里斯特也想证实一下拉娜娅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当茉崔蒂向他走过来的时候，哪怕已经足够近，他还是无法确信她真的存在于这里，就像眼前只是一具人形的躯壳。直到真正触碰到，才相信她在这里。 确实如同拉娜娅所说的那样，普里斯特感知到了茉崔蒂的体温，心跳，还有呼吸造成的身体的微微起伏。但这些唯有触碰到，才能感觉到，在此之前，就算距离再近，感知不到她的气息。 茉崔蒂顿时什么也不敢想了。她唯有什么也不想，才不会露出自己脆弱而痛苦的那一面，才不会被这么多人怀疑到。但是想做到实在是太难了。 更加不敢想的是，他们做的这个动作，如果说算不上亲密，至少也不会是敌人之间会有的吧？ 普里斯特将手放下，尽管他一时无法相信，在人的身上竟然会出现这种怪事，但它的的确确就是真的。 如果蓝雪对大联盟真的没有恶意的话，再加上拉娜娅所说的，蓝雪很可能是一个经过特殊训练，或者身经百战的人，在大联盟稍加培养，提高足够的忠诚度之后，那她对于敌人来说将会是一把多么恐怖的武器！ 可是，普里斯特，以及在场的众人，都无法肯定眼前这个身穿白色教士服的女子是没有恶意的，他们对她都没有足够的了解。问，自然不会有多大用处，谁都可以伪造，而谁又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唯一的做法，就是观察，普里斯特不打算问茉崔蒂任何问题，为了让她对大联盟的影响降至最低，应该尽早将她送回教会，然后让那里的人注意观察，再把所见所闻告知给大联盟。 普里斯特用带着一丝忧虑的眼神看着茉崔蒂，刚要说些什么，只听十七忽然插了句嘴：“她脸红了。” 本来安安静静的局面，十七话说出口，立刻有几个人发出偷笑声。 普里斯特虽然看上去可说英俊，但是由于身份的特殊性及其造就的性格，极不适合作为女性的理想对象，另一方面，女孩子们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普里斯特一直未娶，这在天辉里大多数人都知道。这回也不知蓝雪是幸运还是倒霉，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首领，却又被众人笑了一通。 茉崔蒂只得低下头去，她发一万个誓她没脸红，只是紧张，靠近天辉契约者时本能的精神紧绷，以及普里斯特独有的束缚力。光是动动念头，灵魂都要被千刀万剐，脸红还得了？说不定要直接死在这里了。 普里斯特不禁也为之一笑，气氛比之刚才要轻松了许多。 茉崔蒂尽量设法让自己觉得这是件好事，说不定他们就不会往夜魇这方面去怀疑了呢。没有夜魇契约者的气息，不代表就一定不为夜魇效力，而且这种人是数量众多的，不然一个大联盟只有数十人还叫什么大联盟。 普里斯特示意大家都安静下来，然后道：“蓝雪，由于某些原因，我会让人送你回到教会，但是其中的原因我们不能说。” 茉崔蒂心里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她一定有什么马脚被发现了，但是这些人仍然没有足够的证据，说她就是夜魇的人，或者她就是茉崔蒂。 然而摆在眼前的是，她不能继续在大联盟里呆下去了。 看来有些事情看起来容易，其实中间隐含着种种变数。 “我还能再回来吗？” “等有机会，你可以回来的。” 普里斯特没有完全否认，也没有给她一个确切的日期，只是给她一个字，等。 这和无期徒刑有什么区别。 “好吧。” 茉崔蒂答应了，她随普里斯特走了出去，没有人跟着走出来，而她也恰好是这么期望的。 她并没有真正地答应，进来是这么容易，怎么能这么轻易地就出去。 只要脱离了外人的视线，尤其是拉娜娅，她就觉得还能挽回一下自己的境地。 “首领……”茉崔蒂低声道：“到大联盟里来是我一直都有的愿望，你们不说，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但是我真的很想留下来……” 普里斯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正是布置宴会厅的期间，各处都是人来人往，看似喧哗，其实没有人会刻意关注他们。 “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很奇怪是不是？”茉崔蒂尽量表现得很无助，她也不应该去为了某些不现实的事而舍本逐末了，先卡尔一步拿到古书才是关键，而前提便是能够留下来。 留下来虽不一定能得到，但至少会有线索。也许是关于古书的，也许是关于某些其他的，但对于夜魇大联盟十分有利的东西。 普里斯特在这点上没有隐瞒，他点了点头。 “哪里奇怪？” “嗯，你全身上下都很好，就是，让人觉得不安全。……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以前也有人这么说，后来他们也离开了我。”茉崔蒂扬起一丝苦笑，她想到了退一步，便道：“好吧，但是能不能让我参加完你们的宴会再走？” “可以，但你最好小心点。” “为什么？” “你得知道，一个大联盟里各种人都有，我怕你被那些大块头踩扁了啊！” “……” “哈哈哈……去吧去吧。等宴会开的那天，会有通知的。” “谢谢首领。” 茉崔蒂有惊无险地离去了，普里斯特给她发了通行证，就算其他人再为难她，也不可能在宴会结束之前赶走她了吧。 初到天辉时，普里斯特就给仙德尔莎讲述了至关重要的信息。茉崔蒂十分庆幸自己听到了这些，并且到现在还记得。天辉的契约者们就算不到齐全，也能大差不差了，如此集中的分布，至少要持续数日，那么夜魇便有机可乘。 “记得让那个愚笨的亡灵将军记我一功。”茉崔蒂听见了另一头心领神会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