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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方便…” 他说话间,已经只能看到杨玉英的一片衣角。 训练营灯火通明。 杨玉英赶回来的时候,张老还睡着,天刚蒙蒙亮,学员们已经在训练了。 门口岗哨一看有人骑车子过来,握紧了枪,走进一看是杨玉英,这才打了个激灵,连忙开门迎她进来。 杨玉英跳下车,见岗哨上是两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瞧着像是十五六,面色黝黑,头发上,眉毛上带着潮气,眼睛赤红,人到是精神。 “九一八,血痕尚未干!东三省,山河尚未还!海可枯,石可烂,国耻一日未雪,国民责任未完…” 学员兵们一边唱歌一边跑cao。 杨玉英走进去,乍一眼,竟觉得满面青春气息,好年轻! 林婉娘年纪也不大,当初训练营招生要求的是十八岁,可是大概这是虚岁,有些学生中学都没毕业就来了,也就十五六的模样。 两个教官大概在休息,坐在一边抽烟,烟头撒了一地,两个人的气色都极不好,眼睛红肿,嘴唇干裂,口舌生疮。 也是,看到这些孩子们在训练营里训练,天天说的都是上战场的事,身为军人,怎能不急? 杨玉英叹了口气,忽然想起元帅曾给她唱过的歌——“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催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弃我昔时笔,着我战时衿,一呼同志逾十万,高唱战歌齐从军.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奴不顾身!” 难道世道当真坏到。…要让这些孩子们不顾身的时候? “应该打不起来。” 一个教官轻声道,“王县长正在同日军交涉谈判,他老人家是国府的老人,为人精明,一定能平息争端。” 另一个却是冷笑:“说这话,你还在梦中吧?” 话音未落,电讯处的人就疾步过来,高声道:“打起来,司令部电令宛平守军,与桥共存亡,不得后退!” 杨玉英迅速道:“你这些孩子们还不会用枪,抓紧时间教。” 说完便直接出门。 第三百六十六章 责任 张老从屋里听见人说,杨玉英来了又走了,不由得有点心惊rou跳。 没多时就得了消息,杨玉英已经到了宛平。 他顿时冷汗直流,站了两下才站起身,怒道:“追她回来,她去宛平,去。…有什么用!” 林婉娘在他眼中是个年轻姑娘,精通多国语言,是位翻译天才。 现在的华国,培养一个如林先生一般的人物难道很容易? 那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宝贝! 这样的姑娘到那等危险地方去,子弹又不长眼睛,真要死了,亏不亏? 华国要亏死,张老要心疼死。 但他连电话都打不进去,完全束手无措,至于自己去追,也是不可能。 张老没有杨玉英那么灵活的腿脚,他的膝盖肿了,每日连站立都不敢长时间站立,现在也是强装无事,勉强瞒着别人。 战火连天的,他再担心杨玉英,也不会让训练营的孩子们去把人给他接回来,也就只能背地里怒骂,气得长上一嘴燎泡,把关系疏通到上头,努力探听宛平的情况。 杨玉英根本回不去了。 宛平被看不见头的黑烟笼罩。 炮火声一阵接一阵地响。 杨玉英不是没见过火药,可她确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战争。 敌人铺天盖地。 炮火一遍一遍地烧着城墙。 她特别好的数学思维,让她一眼扫过去就看得出敌我势力的悬殊。 守军加起来也就千把人,枪不行,炮不行,就连饭都是杂粮窝窝头,这还算好的。 轰隆。 杨玉英扑过去捏住一日本兵的脖子,咔嚓一声扭断扔下去,一脚踹开身边的一小战士,正好让他避开子弹,顺手抄起牺牲的战士身边的砍刀,猛地舞起,城头上一片刀光,血rou瞬间染红了城墙。 “好家伙,这娘们,这娘们…” “火辣辣,哈哈哈哈!” 离杨玉英最近的老兵被糊了一头一脸的血腥,却是哈哈大笑,到是他身边略有点结巴的小战士直缩脖子。 城头上的敌人被打了回去。 金营长熟门熟路地指挥大家进入防御工事等炮击过去。正好还能吃两口东西。 一边吃,金营长和副营长两个一起抬头看了眼杨玉英,收回视线皆是咋舌不已。 “训练营的教官?” “嗯。” “是教那些学员兵日语的那个林先生?” “对,你眼睛又不瞎,看不错。” 金营长眼睛放光,好姑娘啊! 当初这姑娘忽然到他们军营,他心里还烦,虽然见到真人,因为人家漂亮就没说难听话,但他还是觉得这丫头是没事找事,给他们找麻烦来的。 如今再一看,人家是高手! 杨玉英拿着个窝窝头一口一口地吃,看着城墙上的血,不敢看城墙下堆积如山的尸体。 她忽然就想,但凡将来有一点机会,她要让林官,夏志明等皇城司里的兄弟们,还有欧阳庄主,叶师兄,林见竹跟她一起再回来一次。 那时候,她一定驾着祥云,带着伙伴们在一瞬间就把那些日本人击溃,击垮。 她要所有的华国人都活下来。 杨玉英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强大,如今却多么希望,她能真正无敌于世。 “炮火停了。…跟我冲!” 一轮炮火结束,金营长猛地抓起身边的大砍刀,带着人直接冲出城门。 杨玉英脑子里的幻想还乱着,动作却比他们更快些,她整个人几乎眨眼间就到了敌军桥头阵地上,一刀先劈死机枪手,刀光之下,硝烟滚滚,子弹擦着脸颊乱飞,耳边是阵阵轰鸣。 太阳落了。 只余一缕余晖。 杨玉英已经记不得杀了多少人,也不记得多少袍泽在她身边倒下。 她从没有经历过这么可怕的战争,也没有杀过这么多的人,枪法从生疏到娴熟,如今一枪爆头,毫无问题。 可她根本没有恶心的力气。 二十三岁刚刚订婚的小江死了。 杨玉英看了一眼他的脸,还记得今天早晨,他亲自端过来给她的那一晚浓稠的粥。 最喜欢开黄腔,其实单纯得一辈子没碰过女人的老烟枪也死了。 杨玉英还记得。…她在炮火中赶到军营,老烟枪瞧不起她,说了几句不动听的话,让自己踩着腰背趴在地上哀哀求饶。 他说,他再也不敢了。 他还说,等打完仗,去燕平最大的酒店办一桌席面给自己赔罪。 鲜血染红了小小的石桥。 尸体堆积成山。 可桥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