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救
挽救
裘瞻博本想把妻子扣留至一周。但是，外公亲自打电话要人。徐小云第四天就回外公的老巢了。也是在那天，老宅迎来了一位稀客。他穿着脏橘色的皮衣，高领黑色毛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狗牌和蛇骨链，手上戴着一双黑色皮手套。他的卷发被一条红色皮筋绑在后脑勺，上边还有红色的小雏菊和小珠子的装饰品。 他一进大门，便招摇地嚼着口香糖走进正厅，一双躲在黑框眼镜之下的眼睛左右来回地寻找宅子的主人。不论是颜色系的着装，还是稍显凌乱的头发，这个刚从花花世界穿越过来的男人，穿衣风格总是一成不变地让人觉得不成体统。不像裘瞻博的衣物间里，普遍都是单色系的、颇为隆重与正统的款式。要说这个男人是谁？噢，一看徐小云那有神的眼睛，就知道来着是她认识的、却又不怎么认识的潘行明。 也不知是什么使徐小云自信地认为，她与丈夫的发小会有几分交情，于是向他投射出一双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眼睛。她都已经准备说出打招呼的台词，谁知道，潘行明径直越过她，走向旋转楼梯。好嘛，人家根本就当她没道儿。她有些尴尬地挠挠脸，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 外公看到潘行明，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神秘的笑容。两人短暂地拥抱过后，潘行明把拎在纸袋里的酒拿了出来，挤眉弄眼地笑道。 “外公，这是孝敬您的。” 外公把酒接过来，站在落地窗边上的阳光底，查看瓶身上的标签的英文，随即狐挑起一边的眉毛，疑地问道。 “只有白兰地？” “等您身体好了，我才送多些酒来。” “你个小鬼头，不单单是来帮你爸跑腿的吧？” “其实……我是有事想和您说。” “好啊，我正想找你呢。” 外公让孙媳妇去装两杯酒来，由于客人在场，她不敢拂了大家长的脸。按理说，两人聊天，徐小云应该离场。可是，外公就让她坐在书架那边发呆去。他们在聊什么，她没有听进去。她陆续打着五六个哈欠，神情恹恹地盯着卧室里的一个角落。 而且，有外人在场，潘行明似乎放不开拳脚。面对熟悉的长辈的每一个询问，他不是半遮半掩，就是默然不语，全程拘谨得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裘盛华还记得方才进屋时，小鬼头还是嬉皮笑脸的，反观现在却是颓废沮丧得宛如一条丧家犬。他带着落井下石的心态，嗤笑一声，问道。 “想她吗？” 潘行明喝了一口白兰地，答道。 “想。” 外公微微把头偏了偏，看到书架那边的女人坐着睡着了。他把头正过来，说道。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潘行明又喝了一口酒水。裘盛华也年轻过，怎么会不知道年轻人的想法？这个年纪的爱情一旦受到长辈的围剿，以他们天生逆反的心态，势必要来个你死我活的为爱殉道。虽然，这俩人年纪不小，女方是已婚妇女，而男方上过战场。应该来说，他们都是心智成熟之人。但是感情这种诡谲的东西，一旦无缘无故地中招了，哪管你男女老少，哪管你体弱病残。 “她放手了，你也应该放手。等新鲜感过了，一切都会归于平静。” 潘行明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 “我来这里，主要不是为了和您说这个。我是希望您能帮她离婚。” 裘盛华对这番无知言论不由地忍俊不禁。他笑了一会儿，又偏了偏脑袋，看见徐小云依旧是同一个坐姿。 “小鬼头，你难道没有听过‘宁拆一座庙，不毁一庄婚’的俗语吧？他们离婚了，好让你趁机上位？” “您误会了。我的目的不是为了和她在一起，而是希望她能离开他那样的男人。他有没有和您提起生孩子的事情？” 裘盛华立即严肃起来，绷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不悦地问道。 “你什么意思？” “他和我说，他好像有机会生小孩了。我是知道他一直在吃药，但我以为这种事情没有多大的概率。您知道的，如果他有了小孩，她更加走不了。而且，他们会更快地让您隐退，把实权都交到他手里。那时候，他左右两手抓着商业帝国，有老婆和小孩，还真是享受齐人之福。但是……” 潘行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回头看一眼椅子上的女人，继续说道。 “您别忘了您的孙子是一个个什么样的男人，您的孙媳妇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您现在还活着，可以护着她。如果，等您离开之后呢？她要是过得不开心，想要离开，但是孩子呢？您孙子绝对不会把孩子给她的，说不定连探望的机会都没有。到时候，全世界的人都只会指责她是一个抛夫弃子的女人。噢，以他的性格，可能连一毛钱赡养费都不会给。没钱又没人的一个三十岁女人还能去哪儿生活呢？或是说离开上海，她又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头来过？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您能同情一下她。您的一丝同情对她来说，可以挽救她后半辈子的救命稻草。” 裘盛华听后，仍在嘴硬地驳斥道。 “怎么？生活在大富大贵之家，供她吃喝玩乐，难道就不应该付出一些自由的代价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这样不劳而获的生活？外面的女人不断地生裘家的孩子来换取家产，你又怎么知道她不会想要钱呢？也许就是钱给的不够多，她才会觉得不开心，才会想要离开！” 潘行明默而不语。过后许久，他瘫坐在椅子上，盯着琥珀色的杯底，无力地说道。 “如果她是这样的人，我们又怎会爱上她呢？” —— 有外公幫手，兩人可以順利通姦了。 二更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