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

    潘行明挑选住址的时候，偏偏漏掉家里会有女人来。可能在当时，他压根就没有想过会这么快被徐小云骗上床。因此，他置办家私的计划便显得落后太多了。他本应把暖气和双人床摆在清单的首要位置上，而不该专注于选择女士拖鞋和女性用品。看看现在，徐小云四肢蜷缩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地说冷。不管他如何抱紧她，始终是觉得难过。他让的他的女人受委屈了。

    其实，最苦最累的当属潘行明这个身体力行的jian夫。他一晚上射了五次，可称之为到达了生命的巅峰时刻。有那么一刻间，他以为自己会猝死。徐小云比他睡得早，因为她在淋浴时候，站着睡着了。也不知是她太困了，还是太放心了，如果不是潘行明扶着，她可能会把头撞在墙上。

    潘行明一晚上忙个不停。射到精囊殆尽的时候，他打算直接睡觉。但是，徐小云说潘行明是臭男人，并且用咬他的脸和手臂的方式来作为一种有爱的抗议。好吧，他知道徐小云是别有所图。他不相信她宁愿做那些无用功夫，也不愿利用仅剩的力气爬起身。她呀，就是想要他伺候她。他想，伺候就伺候呗。他也乐意。

    徐小云走进浴室，正好燃油耗尽。她站着睡觉，摇摇晃晃，像是车座上的摇头娃娃。她的意识虽然不是十分清晰，但还是能够感觉到有人在摆布自己。她的膝盖在发抖，于是不自觉地说累。她听到有人在说话，可是奇怪的发音就像是有人泡在水里讲话。那人还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她暗道这是一个长气的人，有点像姨妈那么讨人厌。

    姨妈……是一个伤害了潘行明的坏人。泼天的恨意再次激荡在徐小云的心里。她下意识地怒喊了一声，周围骤然安静，随后满意地睡去。她全然不知当时所说的“真烦！”二字，会让潘行明记挂多年。

    回到现在的凌晨四点四十八分，是潘行明的第三轮值班。这又不是在战场，拥有钢铁一般的意志的侦察兵替谁站岗呢？他确实又困又累，可是他不敢睡着，因为时间会偷走他的快乐。想到如此，他抱紧怀中熟睡的徐小云，两条腿夹紧她的两条腿，尽可能地打起十二分精神。

    潘行明抱着徐小云睡得自在又舒服，就好像他的怀里本就应该有她的存在。从战场回来的六年里，没有女人走进他的心房。这么说，不代表他不碰女人，而是一夜情发生得居多。都市男女喜欢食用一段又一段的性爱快餐，细水长流的感情是市场里的滞销货。

    过去的六年里，在和不同的女人结束相同的性爱之后，他没有想过挽留她们，毕竟她们有下一个狩猎目标。对比起发小那样节制规律的生活，他的生活可以说是不太健康。他尝试过寻找一个情投意合的女人，然后结婚生子，安分度日，但是“天时地利”凑不到一块儿，光是“人和”没有多大作用。不仅是缘分未到的原因，还有他对那个国家仍抱有期盼。

    只有疯子才想上战场。这是母亲流着愤怒的泪水，指着亲儿子所说的话。潘行明知道打仗就是送死，可是现在的他就像丢了半截命在异国，半死不活地浪费光阴就和死了没有两样。他不是那个国家的子民，却因为看到新闻讲述战争再度爆发，某种模糊的情却感滋生出一个坚定的念头。

    徐小云做梦了。她梦见自己被一张又热又大的白色的网包裹着，而她立即意识这是由一只巨型蜘蛛才能产出的丝网。她要活命，就要挣脱。她开始扭动身躯，四条僵直的手脚渐渐有了力量，首先是用牙齿对着蜘蛛网咬了一口。她听见一声“哎哟”，心想这蜘蛛网会说人话？她睁开眼睛，看见一只大手捂着胸口不停地揉搓。她抬眸向上看去，正好对上潘行明那怨怼的眼神。

    “徐小云，你属狗的吧？和你睡个觉，都要扒了我一层皮……”

    徐小云茫然地眨眨眼睛，接着猛地抱住眼前这个发牢sao的男人。

    “别以为抱着我，我就会原谅你。”

    话是这么说，潘行明还是心软地抱紧徐小云，亲了亲她的头顶，说道。

    “不睡了吗？不睡的话，咱们唠唠。”

    潘行明的胸前发出沉闷的一声回应。

    “我刚剪的头发好不好看？”

    徐小云从潘行明的胸前抬起头，答道。

    “好看，更像流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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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李佳薇的《像是天堂的悬崖》MV里的一句话：爱里最痛的是耻感。

    小云在第一段爱情当中收获最多的，可能也是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