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广/辽广)张太太的男伴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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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人生中有过两次,半夜睁开眼,发现房间里多出一位陌生壮汉,而这两次都与同一个人有关。 第一次发生在很多年前,那时候我还是个没摸过枪的小女孩。 第二次,则发生在郿坞封锁当日的深夜。 咔哒。 子弹上膛,枪口对准倒霉蛋的脑袋。我和他距离很近,哪怕完全没摸过枪的菜鸟,也能在这种距离下崩了对方天灵盖。 壮硕Alpha在半夜翻进已婚Omega卧房,这句话足够我枪决他三遍。我没立即开枪,唯一的原因是我不想在自己卧室弄出血案。喷射的血迹和被击碎的骨头碎片会弄脏壁纸和地毯。我余光瞥见从阳台一路过来的黑色脚印。我的地毯已经被他弄脏了,当场杀了这家伙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我冷静地和闯入者对视,他打量我,我也打量他。我深知只要丢掉手枪,我在这堪比野兽的Alpha手下活不过一个回合。幸也不幸,我没在空气中闻到任何信息素,他不是因为易感期失去理智才徒手爬上别墅三楼,但这也让我难以判断他的来意。 越身处劣势,越不能露出一点破绽。 我稳稳地端着枪。 Alpha举起双手,咧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嫂子,你和辽哥睡觉,不会也揣着枪吧?” “张辽的手下我都见过。你是谁?” “我?我是马超啊!辽哥没跟你提过,我和辽哥可是过命的交情——小妹、阿蝉,小妹总提过我吧,我以前经常带她玩!” “骗人也找像样点的借口。” 拿张辽在我面前攀关系,愚蠢透顶。如果不是琐碎的财产分割、还有AO离婚过渡期,我也不至于拖了两个月还没获得法律上的自由身份。 马超拧起眉毛,不满地“啧”了一声,看上去完全不相信我会开枪。他伸手摸向裤兜,我握枪的手更紧了些。 “好吧。我还以为用不上这东西了,辽哥说你肯定不信我,我还和他争……哎,别紧张,我拿一下辽哥给我的信物。” 他摸索了一会,从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只橘红色的毛绒玩偶。玩偶在口袋里塞太久了,绒毛挤压变形,很难看得出是什么东西。他举近了些。我从玩偶尾巴上烧焦的痕迹认出了它——一只普通的狐狸玩偶,张辽的手机挂件。 半夜惊醒的紧绷神经松了一下,连带枪口也微微下垂。 “哎哎,这可不能瞄啊!” “……呃啊!” 我犯了个错误,以为我的松懈不会被发现,手腕剧烈的酸麻让我叫出了声。握枪的五指松开,紧接着“咔咔”几声,弹匣里的子弹被退了个空。 张辽害我! 失去了唯一、微不足道的对抗优势,我被马超钳住双腕按在床上。他毫无尊重地从头到脚打量我,像猛兽打量一块血淋淋的生rou。 “辽哥的Omega,确实够劲。” “谁让你们西凉人都喜欢翻别人家窗户。”身体上输了,嘴上总要让我占一点便宜。 马超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忽然目光一转,盯上了我枕边的手机。手机震了两下,我看过去,屏幕显示: 【00:00,结婚纪念日】 太丢人了。我想关掉手机,可他抓得太紧,只好闭上眼,掩去多余情绪。我不知道这份尴尬落在马超眼里是什么情形,他松开我,拉开些许距离。被身强力壮的Alpha按在床上的体验并没有很多人想象得那么好,我揉着被他捏痛的手腕,没好气地问: “你到底来做什么。” 马超挠挠满头的小辫,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 “董卓死了。郭汜那帮人发疯,封锁了郿坞,说找不到凶手谁都别想走。辽哥收到消息来找我,我连夜从关外飞过来,下飞机我们就失联了。” “你来找我,想让我替你联系张辽?”我都大半个月没和张辽说过话了。 马超坐在床边,大大咧咧地岔开腿,“嫂子,你不担心辽哥出事?” “又不是死了。” “那可说不定。” 马超伸了个懒腰,眼看就要躺下。我震惊地踹了他一脚,都没拦住他摊开四肢,占了大半张床。 “你干什么?!” “辽哥说,这段时间乱得很,让我好好跟着你。” “……你再说一遍,张辽让你跟到我床上?” “是啊,辽哥说,要一错不错地看着你。嫂子你家床垫真不错,够劲……我睡觉老实得很,从来不打呼噜。” “滚……滚!” —— 马超连同他义父韩遂,常年在关外做走私,很少来中原地界。中原人大多只知道西凉首领董卓,不知道还有与他势力不相上下的韩遂。 董卓早年做强盗发家,和各地的走私团伙没少产生摩擦。可以说,关内关外,没有一家势力看董卓顺眼。只不过董卓实在好运,很快便扩张成了别人不敢触碰的庞然巨物,大家都不得不捏着鼻子和他做生意。韩遂也不例外。 两年前,韩遂与董卓握手言和,合称“西凉”,生意遍布五湖四海。 至少外人看来是这样。 实际上,马超喜气洋洋地在我家里寻找“张辽的军火库”,恨不得马上把董卓在当地的势力吃光。遗憾的是,我也很想知道张辽把军火藏在什么地方。我知道他肯定藏了。这栋别墅是结婚前他找人设计的婚房,哪怕他用黄金打了一个地下室都有可能。所以我才要在离婚协议里强烈争取这栋别墅,而非市中心豪华公寓。 我的司机准时抵达,载我去公司。马超兴冲冲地跟上来,掰着手指头数了几个人头,问我准备先打哪一个。 真是个傻子。 “我去上班。” “这时候了,还上什么班!” 他坐在副驾,扒着椅背转身过来,嚷嚷起来。我用挂着乌青的眼睛瞥他一眼,懒得解释。他这没头没脑的蛮干气势,扔在中原,能被如狼似虎的世家大族吃得骨头都不剩。张辽也不知道想什么,丢过来一只傻狗,话都不留一句。 “越是这时候,越要像平常一样,静观其变。”我闭上眼,准备在路上补个觉,“董卓死了,张辽又不在。你以为张辽让你来是为了火并,实际上,我们才是砧上的鱼rou。谁都觉得自己能分一口。” “放屁!”马超骂了一句,又很不屑地扫一眼司机,“我们现在就去辽哥留下的堂口,带上人,谁敢鱼rou你,我把他徒手撕了。” 马超还穿着昨晚的背心的工装裤,身形健硕,手长脚长,坐在副驾活像一条被迫蹲在笼子里的恶犬。这样去公司,肯定要被人围观了。觉没补成,我发消息给助理,让她去找几件像样的人皮来,给狗套上。 我本来想让他穿张辽的衣服,没想到他的体型比张辽大了两圈,好好的正装衬衫撑得像情趣套装。我看了两眼,觉得实在有伤风化,让他脱了。不过在这之前,已经有一颗扣子被圆鼓鼓的胸肌撑得飞了出去。介于我和张辽马上要离婚,我决定不对这项意外负责。 几个小时后,马超果然人模狗样地被送到我办公室……等等,怎么是豹纹衬衫。马超是个糟糕的下属,他完全读不懂我脸上的表情,很sao包地抬起墨镜。 “嫂子,你的秘书品味真不错!都是我喜欢的!” “不……总裁……唔!” 马超揽着我助理的肩膀,用力拍了两下,按进怀里。Beta的话语和她柔弱不堪一击的小身板一起被按进马超胸口。 “你松手。” “忘了你们中原人都很弱了。” 助理双颊通红,不知道是缺氧还是别的原因,招呼都没打,晕乎乎地出去了。 我在套间的更衣室换了一张阻隔贴,又发消息让助理去买个狗环——也就是抑制剂项圈——给马超戴上。 叩叩。 “嫂子,怎么还不出来?” 我在更衣间里喷了十几下阻隔喷雾,才压下空气中的杏花味,一拉开更衣间房门,那股辛辣刺激、仿佛火烧木房子的信息素又直冲脑壳。 “你把信息素收一收。”我捂着鼻子,闷声闷气地说。 “多好闻啊。”马超吸吸鼻子,“怎么有股甜了吧唧的味?” 正巧助理带了狗环回来,我催马超赶紧戴上,等下出去办事,需要他给我当司机。我还不想去哪都带一股野Alpha味。 —— 我知道,我早上刚说过要静观其变。下午刚到上班时间,我出现在张辽的公司总部。某些人眼里,我趁张辽被困来偷账本,专程落井下石。高管看见我,避如蛇蝎,生怕我拿张辽的私章给他们发离职信。 他们在我背后指指点点,我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会说些什么。偏偏马超耳朵灵得不像话,凑过来重复:“嫂子,嘿,他们说你来狐假虎威。” “我知道,不用管。”我忙着和张辽的秘书核对会议内容,头都没抬,“这些人才勉强算能说得上话。” 股东大会。大股东董卓死了,这群树底下庇荫的猴子说不定要动什么心思。我在董卓出事后第一日便赶过来,想弹压这群人,别在这时候横生枝节。 “……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情,张辽这些年给大家赚了多少钱,你们回去查一下银行账户就知道。等到郿坞的事情处理完,他会回来,给各位赚更多的钱。” 一位肥胖的光头股东开口,语气令人生厌:“张夫人,现在没人知道郿坞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当然愿意相信张总,但那群人拼起命来……局势瞬息万变,需要有可靠的代理人,才能应对市场变化。如果张总回来……” 砰! 那人的话说了一半,后半断都变成了惊恐的惨叫。古铜色的巨大手掌按在那位股东后脑,像砸硬壳椰子似的,按在桌上。股东的额头砸碎了桌上的茶盏,陶瓷碎片扎进眼眶,深色的血痕悄然蔓延。 我几乎忘了马超还在会议室里。他进来后坐在角落,我几分钟前扫了一眼,他睡得都要流哈喇子。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灵敏,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打破了我和平交涉的计划。我压下震惊,摆出一切都在计划之中的姿态。 “大家别说这种话,不爱听。”我紧紧扣着扶手的五指慢慢松开,露出僵硬的微笑,“你们想找代理人,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我。” 马超送了手。那光头捂着鲜血淋漓的眼眶,似乎还有些浑浊的脂肪混在一起,从他粗短的手指流出。我转开目光,觉得实在恶心。 我叫了秘书带顾问团队进来,顺便把会议室打扫干净。不同意我代理张辽职责的,当场签股权回购书拖出去了事。这群人正在心里九转十八弯地计较,想知道我和张辽濒临破裂的婚姻关系到底是真是假,又能给他们带来多少利益。 原因并不复杂,他们用不了一会就能想明白。法律上,张辽资产越多,我在离婚时能拿到的越多,或许还能以代理职权,为由多咬下一口rou。感情上,我是最不希望张辽、以及他的产业出问题的人。 等他们签文件的功夫,我在张辽办公室里坐了一会。马超像条离不开人的狗,亦步亦趋跟上来,揶揄我。 “嫂子,你们是不是假离婚。” 我睁开眼。他坐在办公桌上,我坐在椅子里,我们之间的高度落差被拉得更大了。马超的胸膛极为厚实,包裹着线条明显的结实肌rou,把视野占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花里胡哨的金色豹纹衬衫。 “刚才那人说辽哥回不来,你脸色黑得,啧,我都觉得你要拿枪崩了他。嘴上说要和辽哥一刀两断,心里比谁都担心他。” 我后颈的阻隔贴浸了汗水,皮rou又开始痒了。 “我当然怕他死。你不是都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马超眼睛一眯,开始傻笑。 “我是张辽包养的花瓶。有他,我是张夫人、张太太,是广陵集团总裁;没有他,我连摸一下西凉资本门前的台阶都不配。”我双手交叠在前,慢悠悠地讥讽,“他们说的是真的。我的身份地位,都是张辽帮我抢来的。” 马超微微弯下腰,审视的目光在我脸上逡巡。我微笑着,仿佛摊开了一切:看吧,我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至于是廉价rou票还是好价债券,全都取决于张辽有多在意我了。我希望那是没人出得起的好价钱。 “哈哈——哪有那么复杂!辽哥抢来了,那就是辽哥的,辽哥愿意给你,那就是你的。只要你开口,辽哥肯定什么都给。对了,怎么没看见小妹,辽哥说她跟你做活呢。” “阿蝉请假了。” 我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张辽藏着掖着不给我的东西可多了去了,不然怎么要离婚。 —— 应付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股东没什么困难,他们大部分对西凉集团真正产业一无所知,是一群养尊处优的投机rou猪。在马超出乎意料的配合下,让他们流了血,受了伤,被迫吞下我这只令他们不快的苍蝇。 我不知道这一招能奏效多久。三天……五天?董卓养的那群疯子总不至于要封锁一座城市一周之久吧……希望张辽早点摆平郿坞的事。 郿坞封锁后第二天。 我还没喘息多久,真正的麻烦找上门来了——张辽的客户们。普通公司对股东负责,而黑手党的公司,对这群牌桌之上,随手搅动一城风雨的大人物负责。这些人里有官员,也有亡命之徒。他们为了拿回自己的钱,什么事都做得出。 我捏着邀请函一角,优美的烫金字体仿佛要流下猩红的血液。由张辽旗下附属公司定期举办的拍卖会,往常是我和他一同前往。这次只能带马超去了。 我努力把这家伙打扮成附和上流社会审美的正经人,效果差强人意。马超穿上西装三件套,比起成功人士,更像重金雇佣的金牌打手。尤其当我要求他扣紧衬衫第一课扣子,又把领带扣顶到他喉结之后,他浑身都散发着烦躁的气息,像被迫戴了辔头的烈马,要把周围的人全都踩死。这一结果和他不愿意拆那满头充满野性的小麻花辫有直接关系。 我笑眯眯地吹捧他:“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很像样子了嘛。” 马超倒好哄,左右照照镜子,半信半疑地挑起眉毛,睨我一眼:“哪里好看,难受死了。” “好看。狗……颈环呢,你把信息素收一收。” “你喜欢看人穿成这样。怪不得,辽哥老穿这玩意。” 和我有什么关系,张辽是公司老总,当然天天穿西装。不过养狗要顺毛捋,我没开口反驳他。 时间紧迫,来不及定做西装。成衣码数略小了一点,我拍他胸口的时候,能摸到底下被箍得紧紧的rou感。 要死。 “……我去找几块合适的方巾。” “等等。” 我转身要走,马超叫住我,还没用尊称。 “怎么了?” “我这么穿,和辽哥比呢,谁更劲?” “当然是你。”我满面微笑地说瞎话,趁他还在傻兮兮地信息素开屏,快速离开了房间。 我忍。 等我离婚了,再也不跟你们西凉这帮野人来往。 我预料到马超可能会在拍卖会得罪人,言语冒犯或者肢体冲突,并且为此安排了一支信得过的清理小队。尽管如此,挫折还是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轿车停在拍卖会场门口,马超从副驾驶位下车,抱怨着西装有多让他难受,大步走了出去。好在会场的门童足够机灵,示范了如何像个绅士一样邀请女伴下车,并把我送到马超旁边。 “祝您愉快。” “谢谢。” 马超垂着一双金棕色的眼睛,从我打理精致的发丝扫到裙摆下高跟鞋露出的脚背。 “鞋子不舒服?怎么还要人搀着才能走?” 我呼出一口气,低声指挥:“胳膊伸出来……这样,别看我,也别摆脸色,你是我的男伴不是保镖……好了,走。” 我挽着马超的手臂,肩膀和他西装底下鼓鼓囊囊的肱三头肌碰在一起。我猜关外人很少有虚与委蛇的社交场合,他身体僵硬,像被我绑架来的人质。我们两个并肩走在一起,可谓貌合神离、濒临散伙。 进入会场后,马超身上的气势忽然变了,从尴尬的僵硬,突然转变为备战状态的紧绷。我拉紧了身旁觉察危险的野兽,按住他手臂突起的坚硬肌rou。我们还没来得说什么,马超就被守卫拦住,要求他卸掉佩戴的枪支。 他才刚来广陵,从哪搞的枪?! 马超估量了一下那位守卫的战力,冷笑问,是不是对谁都一视同仁检查。守卫一板一眼重复,请您卸掉武器。马超歪着头,打量守卫的头盔和防爆面具,手背青筋鼓起涌动,其中蕴含的力量可以轻松捏碎人类骨骼。 马超解开纽扣,手掌伸进衣襟。二楼的荷弹守卫端起枪,黑洞洞的枪口汇聚于一点。 “好了……别这样。”我挡在马超和守卫中间,握住他伸进衣襟掏枪的手腕,微微摇头。我无法确认马超能否接收到这个信号。他的目光慢慢收回,像被规训着放弃玩具的小孩。他的攻击性出现得毫无征兆,甚至不需要和怒气相连。 我侧头,对守卫微笑道:“他不喜欢别人碰他,我来卸吧……喏,手包帮我拿好。” 马超粗大的手掌被我拉过来,塞进一只小巧精致的手拿包。 “什么狗屁规矩,他们拿着枪也打不过我。” “知道了。胳膊抬起来。” 我伸手进他腋下摩挲几下。他的西装里面穿了战术背带,两侧都挂了手枪和弹匣。为了取枪,我站得离他很近,仿佛被他的外套裹进去了。暖烘烘的肌rou在布料下隆起又平展。可能是情绪激动的缘故,他出了一层薄汗,怀里满是辛辣guntang的信息素味,刺得人后颈发痒。 我抬头扫一眼。马超没看我,脖子上好好地套着狗环。 我卸了他的枪交给守卫,终于顺利入场。守卫也询问了我的手包。我告诉他里面是一些女生需要的小玩意。侍者带我们去大厅的功夫,马超凑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这,到处都有人在盯着我们,我一进来就感觉到了。” “不意外,但他们不敢在会场动手。” 我们在第二排的桌子落座。侍者点亮餐桌上的烛台,留下菜单,便离开了。我把菜单扔给马超,自己则打开桌子上的拍品手册。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敢?” “拍卖场是中立地带,他们东家对我们还算友善。” 马超哗啦啦地翻了两遍菜单,叫侍者把菜单上的东西从到到尾上两份。我忙着查阅手册,看约定好的拍品还在不在其中。拍品编号是张辽秘书发给我的,关系到大人物的生意,不能出差错。确认了两件拍品还在今晚的竞拍清单,我长出一口气,抬头就听见马超惊世骇俗要“炒两本菜单”的言论。 “等等……我吃不下……算了。”侍者用眼神向我求助,我摆摆手,“按他说的来。” 等菜的功夫,马超东张西望,问我:“咱们的人在哪?” “没有咱们的人。” “辽哥带了多少人去郿坞,没留几个人给你?” “有也不知道在哪。” 我放下手包。拍卖大厅的顶灯一盏盏熄灭,所有灯光汇聚在展台之上。烛台昏黄的灯光下,我面对他轮廓模糊的脸,和晦暗不明的目光,叹了一口气。 “你不明白吗……‘我的人’只有你。” —— 拍卖会过半,我按照约定的价格顺利拍下第一件拍品,心情终于放松了些。看来那些大人物还没放弃合作。 “这一盘菜还不够我一口,也太小气了。”马超骂骂咧咧地抱怨,随手翻看拍品清单,“嚯,这个好,够劲,我喜欢。” 我撩起眼皮看过去。他说的是一把古朴的重剑,刀鞘和刀柄都用黄金打造,缀满红绿宝石。华而不实的暴发户审美,用这么多黄金,不知道要多大臂力才能抡起来。 “别想了。这份清单里三分之二的东西都约定了买家,大家只是找个由头,让钱去到该去的地方……拍卖后的酒会才是重头戏。” 我捏捏鼻梁,深觉疲惫。 “什么狗屎规矩。难得有喜欢的,我今天偏要买下来。”马超靠在椅子里,长腿几乎要伸到我凳子地下,眼睛冒着兴奋的荧光,“我想要的东西,管它是谁的。” 野蛮人。 那件拍品序号在我计划的第二件拍品之后,看介绍像无主的真品。由他去吧,顺手的事。 以上便是我当时的想法。 转折发生在我的第二件拍品竞拍时,我明显感觉到竞拍过程中,出现了计划外的第三方在不断加价。到达约定的金额时,其中一方放弃了加价,只剩下我和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 几轮过后,数字不断攀升,我攥着包的手心开始出汗。那串数字已经到了约定的两倍。我不能退出,真正的卖家肯定在现场看着我的反应。 拍品信息和幕后交易全部保密,拍卖会只能邀请入场,这人不是一时兴起的愣头青,而是…… 我心脏跳得厉害,胸口一阵阵刺痛。 马超握住我的手:“至于气成这样?” “……马超。” 耳边是沉重的拍卖官落槌声,我脸色苍白,汗流如注,紧紧抓着马超的手,指尖嵌进皮rou,仿佛将我身家性命托付给他。 我声音颤抖,“快走……现在,带我走。” 马超神色一凛,在第三次落槌前站起身,大喊:“等等——!我们还没出价!她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去休息一会。东西留着,等我回来撕了你们……” 最后半句话说得很轻。大概只有我能听见。礼服是露背的。马超一条胳膊绕过我后背,干燥粗糙的手掌握住我肩膀,单手拎着我离开大厅。 到了没人的地方,马超低声问:“什么情况?” “那个拍品,是我们预定的。这笔钱要敬上去。他们不是想抢东西,是想把我们从牌桌踢下去……”我靠着马超,像贴着旺盛的火炉,冰冷的手脚逐渐回暖,“我们现在缺人、缺枪……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样。” “不就是枪,我给你抢一把。” “别管那些了,马上走,去开车。” 拍卖会还未结束,地库守卫拦在面前,冷冰冰地说车子会让门童开到会场门口。 “娘的,没看见她都要病死了吗!” “楼上有医生。” “……我们车上有药。”我捂着心口,歪倒在马超胸前,呼吸急促,病得很逼真。 守卫还要犹豫,马超一脚把人踹开,“我家夫人说话听不懂吗,Omega有多娇贵你不明白?” 我满脑子都是逃命,趁拍卖会还没结束,没空纠正马超的胡话。 上车之后,我先换了一张阻隔贴,然后指挥马超把后备箱的宝贝搬到前面。一点和黑手党常年混在一起的基本修养罢了。 “劲!你找到辽哥的军火库了?” “我这么多年在广陵也不是白干。” 马超脱下外套,给机枪装满子弹,又掂了两下,露出满意又嗜血的笑容。 “这才像话嘛。管他今天来得是谁,我在这,肯定带你冲出去。” “……我更希望用不上这个。” 有时候,美好的期望注定落败。我的计划是前往安全屋,在那里躲一阵子,工作可以交给决策团队负责——反正大多数时候也是运行,出不了大岔子。计划确实顺利了一阵。我们抵达市区外环时,远远看见几辆车等在那里。 马超一脚油门踩到底,从两辆车中间的空隙撞了过去。这一撞不仅撞懵了对面,我也差点灵魂离体。我们的车一个急刹,车头转了一百八十度,正对着对面那群人。他把我藏在车里,一个人端着枪出去。 耳边全是枪声,还有马超癫狂大笑。他仿佛不知道痛,也不怕死。面容狰狞的尸体被他扔在车窗上,发出巨大的闷响。我不想对着一张死人脸,于是下了车。 对面的人死的死,残的残。马超正拎着最后一个人,要把他塞进汽车前窗玻璃。 “等一下。”我拦住马超,“你们是谁家的?” 这家伙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说话的时候嘴里直吐血。 “张太太,没有用的……你风光不了几天了。” “什么屁话……” “让他说完。”我实在好奇,他的东家让他带了什么话来。 “……郿坞来信,张辽……死……” 他没说完。我打开手包,掏出袖珍左轮,对尸体打光了所有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