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日光阴h - 同人小说 - 见青山(琴花)在线阅读 - 四十

四十

        深夜的万花谷口,登天梯处少了迎客弟子,只有两个守卫靠在一旁,身后的天工甲人也如同沉睡一般立在一旁,虫鸣声一阵接着一阵,不时响起两声羽墨雕的短鸣。

    “谁!”

    一道墨色身影骤然出现,谁也未想到此时会有人入谷,来人罩着斗笠,长发披散,隐隐散发着一种锋利又晦暗的躁郁之气。还未及戒备,沈兰摧已经一把掀了斗笠,径自穿过二人,开启了登天梯。

    “沈师兄?”两人面面相觑,沈兰摧夤夜归来,面色冷厉,是在外面惹了什么仇家?这么一想,以沈兰摧的脾气,惹出什么事来也不奇怪。

    裴元的灯居然还亮着,这就代表有病人,沈兰摧在院外站了片刻,转身折返。正巧裴元出门,一抬头瞧见他,反而愣了一下。

    “受伤了?”他没多问,沈兰摧又不是什么会与长辈撒娇同眠的性子,来找自己,还能有什么原因。

    “先进来吧。”

    沈兰摧摇头道:“师叔先忙。”

    闻言裴元苦笑一声,轻轻叹了口气,转了半个身子让出门来。

    “无妨,是顾家……”说到这想起沈兰摧大约不记得,“已经睡了,你来。”

    沈兰摧便不推辞,跟在裴元身后进屋,裴元没闻到血气,猜测是内伤,要他坐下,准备诊一诊脉,沈兰摧已经开始脱衣服。

    外衣一解,先露出脖颈上缀着宝石的金银错项圈,裴元眉头跳了一下,沈兰摧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人?还没等他想完,沈兰摧已经脱的只剩下贴身的里衣,他看着裴元,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犹豫,随后掀开了衣襟。

    两团乳晕下怪异的鼓胀,虽不明显,却让他的胸口有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被衣衫一遮,便看不出了。而原本浅淡的rou粒,此刻肿胀通红,被两颗宝石乳钉坠着,拉扯的有些变形。

    裴元下颌绷紧,手掌都攥在一处,用力吐息两回,才定下来问他,怎么回事?

    “师叔。”沈兰摧微微别开眼,显然不想多言,只是问他,“能取吗?”

    裴元咬着牙吐出一个字能,沈兰摧便松一口气,待细看时,才发觉针孔穿出的缝隙里,还在渗着血丝。被拉扯的变形的针扣顶在血rou里,自然不会愈合,只会让他胸口疼痛难忍。但这样的伤口只会造成小片的红肿,却不会让整片乳rou都跟着张大。

    “你……”裴元眉头越皱越紧,手指轻轻拨动红肿的乳尖,看到比一般男子要明显许多的乳孔时愣了一下,“可有泌乳之症?”

    沈兰摧不说话,裴元心中大致有了数,收回手闭目思索,却听沈兰摧犹豫问道:“我……当真,不曾有孕吗?”

    “什么?”裴元气得一把握住手边书册,恨不得往沈兰摧头上敲去,他傻了吗,能问出这种话来。裴元深吸两口气,让自己不要生出过多情绪,细细问起他近日吃过什么,做过什么。

    沈兰摧低着头,看着自己搭在腿上不自觉握紧的双手,他必须用一点力气,才能克制住回忆时无法自抑的颤抖。但就算是回了师门,面对裴元,他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屋里传来一点响动,裴元起身去看,让他不必心急,细细说来,去了片刻便回转。大约是病人情况不好,裴元略皱着眉,比平日严肃,沈兰摧蓦地有些心虚,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他的声音平缓,语气也没什么起伏,裴元听得青筋直跳,虽说沈兰摧是被欺负的那个,但怎么看,都像是他自己送上门去的。但事已至此,裴元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训斥他,等沈兰摧又不吭声了,才问他怎么脱身的。

    “我……”这件事居然比那些情事还要难以开口,沈兰摧眉目笼着的不安与烦躁尽是来源于此,裴元便说不提也罢,要靠近些细看伤口。

    沈兰摧一动不动由着他将衣服重新掀开,微凉的手指触碰到泛着热意的胸口,让他难堪地别过了头。

    “扣死了,得明日向水月宫借把精金剪,我开些药给你回去冲洗,不能再这般捂着。”

    “知道了,我回来的事,先别和师父说。”

    裴元嗤笑一声,把他打发回去,心道头一回看到沈兰摧这般瞻前顾后,又觉得十分不快,还不如在外头惹了祸,至少没被人欺负。万花护短也不是一两天,从前他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对沈兰摧却是十分放心,谁也不觉得他能被人欺负了去,没想到竟被人弄成这副惨状。

    最让裴元不快的是,沈兰摧言语间,一点怨恨愤怒都没有。唯一的那点不甘,竟然还是因为比试输了人,又错过名剑大会,气得裴元只想骂他活该。

    胸口的针细,就这般也险些绷坏了剪刀,沈兰摧不知痛一般,一直坐在那里毫无反应,只有最后取出的时候松了口气。

    至于脖子上的项圈,裴元问起来时,沈兰摧手指在上头摩挲半晌,又说算了。

    伤口被这么一折腾,血丝不住地往外渗,见他随便抹了两下药就要走,裴元不得不压着烦躁再同他交代一回。

    沈兰摧答记住了,带着药方回去,万花弟子都会抓药煎药,沈兰摧难得去一回药房,让见着他的弟子几乎怕认错了人。

    “咦,沈师兄,这方子是治什么的,怎么瞧着都是些退乳的药。”

    凡是杏林弟子,对裴元手写的药方自然会留意两分,但谷中不曾有哺乳的妇人,难道是治别的病症,而自己医术不到家,看不出来?

    沈兰摧瞥了他一眼,他在谷中本就传的颇为凶煞,暗含警告的眼神将管账弟子吓了一跳,连忙记下他取用的药物,又双手递还给他。

    见他走远了,几个弟子才敢重新凑近前来参详药方,忍不住道:“怎么沈师兄出去一趟回来,愈发不好接近了。”而再一结合药方,让他们冒出一个十分荒诞的猜想。

    “这方子莫不是师兄给别人抓的,连孩子都有了?”

    “胡说,这才几个月,师兄不至——不致于此。”

    难不成,沈兰摧往日里从不与哪位师姐妹亲近,竟是口味独特?

    沈兰摧自是不知道那几个小弟子生了什么天马行空的猜想,只是被拆穿之后的恼羞成怒罢了。他一路避着人回房,自己回来的事师父应当还不知情,但躲避也就这两三日,他不想让东方宇轩看出什么破绽。

    裴元是大夫,不会透露他的病情,哪怕再荒诞离谱,裴元都不会当做谈资,他不想让东方宇轩知道。

    他在堆杂物的角房里翻了半天,才找出煎药的炉子,自从他从杏林结了课,就再也没自己熬过药。等他好不容易生起了火,院子里远远看见一缕烟雾,他住在三星望月下方的小院里,平日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大师兄生病了吗?”

    沈兰摧眉头一跳,他的篱笆上挂着一个半大少年,努力撑起上半身探进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药包。

    沈兰摧没开门,冷冷瞥了他一眼。

    苏凤棠双手一松,从墙头消失了。

    沈兰摧握着碗的手已经绷起青筋,他本不该这样狼狈地回来,他甚至能想到,明日见了师父,对方或许还会问一句,比赛如何。他要怎么回答,告诉东方宇轩,我没有去名剑大会,而是和一个男人在床上厮混,最后还是靠偷袭,而对方放水才逃出来?

    瓷碗被他情绪起伏时外泄的一丝内力压出一道裂痕,随着一声脆响,guntang的药汁泼了他一手,顺着衣袖往下淌。他从这样灼烧般的疼痛里回神,看着自己的手背变得通红一片,在水边冲洗时,他居然又想起晏琢。

    若在他身边,晏琢或许会为此生气,他也能想到晏琢会说什么,兰摧的手这样好看,怎么能擅自弄伤呢?他甚至不许自己挣扎时伤到甲片,更别提与他缠斗时毫不顾忌地去抓琴弦,他的手指上一点伤疤都没有,全是晏琢的杰作。

    想到这他心绪激荡,掌中内息顺着他拍击的力道撞上河面,水雾砰地炸开,他在不住向下沉的雾气里,仿佛看到晏琢在对岸抱琴而立。

    嘴角的笑容一如既往。

    他猛地后退两步,再去看时哪有什么人影,草木被风摇曳的姿态,都能让他想到晏琢飞羽似的衣摆。他不得不承认,晏琢已经成了他的心魔。

    不是恐惧,是在他每一次在脑中演练招式时,致命的一击总会落在晏琢的心口。而晏琢只是微笑着看他,不躲不避,用充满纵容又居高临下的语气,将他的一切全部否定。

    “只有我想输,你才能赢。”

    “你永远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