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章】剖腹产子

    再没有什么事比昔日姐妹一朝反目还让人难过了，可她甚至不知从小一起长大的空青为何会对她这般恶言相向，更不知空青一身妙手医术为何情缘成为凌鸣铮手中之刃，残忍地将刀尖对准她……

    身上不时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想来定是空青在为她施针。银针起落间，五感的存在越发清晰，玥珂却被绝望的恐慌深深笼罩。

    真的要醒来了吗……

    不知在惴惴不安中煎熬了多久，扎在身上的银针才被逐一抽离，一阵略微有些嘈杂的金属碰撞声后，身边传来空青起身时裙摆衣袖轻微的摩擦声响，继而房门被打开，四周重新变得寂静无声。

    这是离开了？

    玥珂侧耳倾听半晌，心念无声一动，意识瞬间清明，毫无预兆地骤然睁眼。

    屋子里一片昏暗，空青临走前熄灭了烛火，目之所见是头顶轻纱幔帐上模糊而朦胧的花纹。

    “……”

    果然还是醒来了。

    玥珂沉寂半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重新回到这个令她厌恶恐惧的yin笼中。

    在床上躺了数月之久，浑身上下虚软无力，所幸房中没有点灯，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不用重新适应光明。

    看来凌鸣铮果然回房休息了，屋子里空无一人，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稍稍平付心情，她用双手撑着床沿勉强支起身子来——这对她来说实在太过艰难了，数月不曾下床走动，四肢僵硬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完全不受掌控，勉力强撑着支起身子挪动分毫，却牵引到了坠胀的小腹，爆涌出一阵可怕的痛苦。

    剧痛引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怎奈无法起身，玥珂忍不住柔颈一偏，垂头呕了出来。

    她数月不曾进食，腹中只有被强迫扒开嘴灌入的药汁，比刻早就已经消化殆尽，苦涩的黄水吐尽之后就开始大口大口呕出鲜血。

    难以忽视的动静终于被人发现，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急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

    “哗啦——”一声响，层层叠叠的床幔被人掀开，少女端正清秀的面容出现在视线内。

    “你、你醒——”元儿刚开口就被她竭尽全力抬手扣住肩膀。

    “我……我哥……怎么样……”

    “没事，没事的。”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元儿脸上终于有了起伏。她一手托着玥珂摇摇欲坠的身子不让她从自己身上滑落，另一手伸入怀中掏出帕子手忙脚乱地替她擦拭嘴角骇人的血迹。

    “……别担心，那天城外的细作根本不是东城之人，凌鸣铮诈你呢……别担心，瑾瑕公子大事将成，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

    “好……好，那就好……”心中一直惦念不忘之事终于落地，玥珂松了一口气，腹中愈演愈烈的绞痛彻底击溃强撑的气力，意识再次变得模糊，眼前一黑，又一次昏了过去。

    ……

    四周一片嘈杂。

    无法分辨的说话声、急促慌乱的脚步声，丁零当啷的瓷瓶金属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无比厌烦。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试图再回到那片混沌一片却格外单纯无忧的梦境中，可四周的人声越发嘈杂，杂乱无章的人声似乎终于有了头绪，隐隐能够让她听明白只言片语。

    与此同时，腹部可怕的绞痛也越来越明显，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

    “……怎么回事……为什么吐了这么多血！”手被另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紧紧握着，凌鸣铮的声音一如既往令她厌烦。

    “想来是腹中胎儿太大，已经压迫到了内脏才会如此。”元儿重新变得冷淡无波的声音在不远处响声：“家主也该抉择到底是要留着玥奴的性命还是孩子的性命。”

    “没有什么好抉择的。”凌鸣铮似乎连一秒都没有犹豫，斩钉截铁道：“青姑娘，按我昨日说的做吧。”

    “……”空气中流淌着沉默的气息，半晌才听见空青踌躇道：“可是家主已经保了这孩子这么久，此时放弃，太可惜了。”

    凌鸣铮：“不必多说，动手。”

    空青仍不死心：“这胎儿已经足月，此时除了剖腹取婴便再无其他办法了。”

    玥珂仿佛能听见凌鸣铮一寸一寸皱眉的声音：“就没有更加温和的办法？”

    空青摇头：“这么大的胎儿，药物即便能够杀死，也无法从母体中排出，势必要通过剖腹取出。我的意思是，既然都要如此，不知家主可否允我一试，剖腹之后先全力救治这孩子的性命，实在无法再处理他？”

    “胎儿的死活我并不关心。”凌鸣铮不耐烦道：“在玥儿平安无事的前提下，你能救活他自是最好，但若因你的缘故令玥儿有什么不测，当今医道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果然是冷血无情、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凌鸣铮啊。对任何人都可以前一刻以礼相待、敬若上宾，下一刻便恶语相向，用强权胁迫。

    空青仿佛也被他前后不一的态度震慑，怔愣片刻才心惊胆战地应了声“是”，拿着医箱在床边坐下。

    伴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空青打开随身医箱。

    “产房是血光之地，家主还是回避为好。”空青一把掀开覆在她身上的锦被，仿佛想到了什么，又补上一句：“对玥儿也好。”

    果然，话已到了嘴边的凌鸣铮沉默数息，还是步履匆匆地退了出去。

    比银针还要锋利冰冷的东西抵在她光裸高耸的小腹上，空青的声音竟比它还要冰冷：

    “……昏迷不醒不醒之人，倒也省了我一碗麻沸药。”

    玥珂还来不及感觉到恐惧，空青手腕略一用力，掌中尖刀倏然对准耻骨上方一块区域，深深扎进光滑柔软的肌肤，再用力一送，刀锋由浅至深，残忍地割开皮rou，剖开腹腔。

    细嫩的皮rou犹如花瓣般绽开，鲜血仿佛滞塞了一瞬，才如泉水般喷涌爆出，自下而上染红了空青的双手和脸颊。

    肚皮被活生生割开，可怕的痛苦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笼罩玥珂全身，若不是她再一次陷入那般半梦半醒、不得动弹的状态中，恐怕此刻已经痛叫出声，四肢抽搐着昏死过去了。

    “这样都没反应，看来你果然不是在装死。”空青染了血的脸看上去无比阴沉，cao控着锋利的刀，在玥珂的腹腔里游移挪动，残忍地切开血rou、割开组织，带来犹如剔骨割rou般的可怕痛楚。

    雪白的肌肤被鲜血洇染出一片深红，狰狞的伤口一寸一寸向左右蔓延而生，空青手指动作飞快，很快就剖开腹腔，左右双指抵在筋膜的切口边缘，像两端用力一拉，露出膨胀的zigong下端。

    “……”源源不绝的痛苦已经彻底摧毁玥珂的神智，意识模糊一片却没有完全消失，甚至能够清醒地感觉到空青手中刀具循序渐进地切开zigong外膜，又换了另一柄未知的器具撑开zigong，导引出内中温热的液体。

    “果然……果然还活着！”空青的声音陡然变得癫狂而兴奋。

    伴随着金属坠地的声音，一双手经由腹下的切口小心翼翼探了进来，仿佛拽着属于她身体一部分的血rou一点一点往外拖拽。

    长久以来仿佛寄生虫般存在于她身体里的异物终于被一股脑拉扯出去，空青干脆利落地割断了胎儿和母体最后一缕联系，许久不曾有过的轻松恣意笼罩全身，即便此刻的疼痛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了，玥珂脑中苦苦支撑的意识之弦仍未彻底崩断。

    终于摆脱那个令人厌恶的孽种了吗……这样也好……

    “终于把你从那个没用的贱奴肚子里拿了出来。”空青如癫似狂的笑声骤然响起，森冷的手指又一次放在她被割开的伤口上：

    “如果不是凌鸣铮舍不得你的贱命，你也配我给你缝合伤口？”